可朝中文官,却很是赞成这一提议,劝谏道:“秦王方立功,而今进京,正宜赏之。若是他立下如此功劳,陛下还拘束于礼法,只会让朝中功臣心寒。”
楚衡思量许久,不知是如何说服了自己。
最后,他答应了。
他绝对不愿承认,自己已经有些畏惧楚昭淮。毕竟,他成长得实在是太快了。
既然楚衡不愿露怯,那他亦无甚理由,可以反驳那些朝臣。
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
朝中文官皆颔首应是,称赞陛下仁德讲理。
可早朝过后,当今皇后——李宁茹,她却厉声反对这一举措。
“你在群臣面前不敢承认,但事实昭然若揭!万一秦王进京,直接谋反,你当如何?”她掷地有声道。
“痴人说梦!”楚衡冷哼一声,“他名不正言不顺,若是敢反,京城禁军、玄铁营直接就把他拿下!还是说,你觉得他能对抗得了,京城诸多军队?”
“……是不可能。”李宁茹顿了顿,缓慢道,“但他只要过来,便有威胁。这种事情谁敢赌……”
“你不过是妇人之见,”楚衡不欲多言,冷冷道,“真以为自己看过几本奏折,便参透朝政了?”
他早就不满意李宁茹了。
先前,她确实帮过楚衡。但越往后,楚衡便越觉得掣肘。他怎么能忍受,时刻有一个人指手画脚,随时点出他的错误,让他难堪。
李宁茹就该像他母后那样,安分守己待在皇宫,不得插手朝政。
所以,他也这样做了。而今,李宁茹很难插手政事,只是偶尔,才能得知一些朝廷大事。
最后,楚衡撂下一句话:“朕让楚昭淮过来,还可顺便将处置晋王的事情,交给他来。让他担骂名,朕倒省下一件麻烦。而你反倒质疑起来,属实不可理喻。”
言罢,他拂袖而去。
——
不久,秦王押解着晋王回京。
为示欢迎功臣,皇宫举行大宴。
不管如何,晋王好歹是皇帝的亲兄弟,一路上所有人,都不敢苛待他,反而锦衣玉食养之。
毕竟,从楚衡下的旨意来看,他是不打算严惩晋王的。
宴会当日,皇帝念在兄弟之情,居然暂时无视晋王的罪行,让他一同赴宴。当然,具体的判决,他还未定夺好,晋王仍旧是负罪之身。
不过,这无疑是一种信号,表明楚衡的态度。
他或许已经后悔,先前的削藩之策,开始亡羊补牢,挽回人心了。
可另一边的楚昭淮,就颇为尴尬了。
他本是制服晋王的功臣,若是晋王之事,被高高拿起、轻轻放下。看着楚衡和晋王重修兄弟之情,那他又算什么呢?
果然,宴会上巴结楚昭淮的人,少了不少。晋王那边,虽无人过去敬酒,但也无人敢露出鄙薄之态。
宴酣之时,楚衡坐于正首,面色不喜不怒。
晋王看了看,鼓起勇气朝他敬酒,道:“陛下仁德,饶弟弟一条命在,已是感激不尽。还请受我这个不懂事的弟弟一拜!”
他诚恳地跪拜下去,手中酒杯一滴未洒,显然今日的道歉,他已准备许久。
“唉,你老大不小了,还是如此不懂事。”楚衡叹息道,“罢了,先前也是朕处罚过重,你一时接受不了,加之身边有小人谗言,才犯下大错。朕不是毫不通情达理之人,你且安心。”
此言既出,宴上众人皆赞颂陛下仁慈,一派和乐之景。
除了楚昭淮。
今日宴会,只来了他一人。孤零零坐在席上,面无表情,把玩着手中酒杯,不知在想些什么。
其实来到京城,楚衡便甚是提防他。
在长安、晋阳的士兵,他一概不得带入京城。所以,此行他只带着他亲近之人,和一些亲信。
而今,看楚衡的表现,他是不打算重赏楚昭淮了。
楚昭淮毫不意外。毕竟,再重赏下去,便赏无可赏,封无可封了。
一旁的晋王向楚衡敬完酒,目光便时不时看向楚昭淮。
似乎,他还想取得楚昭淮的谅解。
在场不少人,都看得一清二楚,可楚昭淮无动于衷。
最后,楚衡道:“秦王,你不是从长安带过来一坛好酒,如今时候正好,何不与晋王分享一二?也算是,消弭你们之间的隔阂。”
楚昭淮不动声色放下酒杯,一言不发。
他此番来到京城,可没有带什么好酒……楚衡怕是自作主张,想借此做些“好事”吧?
半晌后,楚衡迟迟不得回应,面色难看起来。
正要发作时,楚昭淮淡笑道:“还不去将酒呈上来,本宫要与晋王共饮。”
晋王闻言,面色欣喜起来,一会儿感激地看向楚衡,一会儿小心翼翼看向楚昭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