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白的手指搂紧外衫的姜玉禾转过身,对上的站在不远处,青衣拓写,潇潇如明月的丈夫。
也不知道他来了多久,又听到了什么的丈夫,导致姜玉禾的心尖为之一颤。
此时的她,好像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更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她对不起他的人,自始至终唯有他。
站在梅树旁,偶有梅花瓣飘零落在衣,好留香雅兴的闻澈有很多话想要说,只是当那些话到了嘴边后,又都堵了回去,最后仅是牵过她的手,包裹着她的冰冷的掌心,往沁月轩走去。
男人的掌心宽厚,温暖又可靠,一如他这个人一样。
只是他越对自己好,姜玉禾就会被那庞大的愧疚给淹没,更不敢面对他。
闻澈艰涩的滚动着喉结,轻声中带着歉意:“我原本准备今天去接你的,结果还是晚了一步,玉娘,我不是不去接你,只是我最近太忙了,对不起。”
“我知道,而且夫君不用和我道歉。”姜玉禾停下脚步,仰起头望着他,轻咬下唇,“夫君有什么想问的,直说就好。”
“你忘了,你和我说过的,有什么事不要总是埋在心里,要不然埋久了,会容易生病的。”
“我………”闻澈对上她澄净得如一汪清水的眼睛,竟发现自己不敢和她对视。
也清楚有些事不合适一直憋着,否则越憋越久,只会成为横在他们两人之间的隔阂。但如何开口,又成了一个问题。
喉结滚动许久后,他才像是寻回了自己的声音:“玉娘,魏大哥,他真的是你哥哥?”
姜玉禾也不否认,只是和他对视中,睫毛轻颤地闭上了眼睛,更显脆弱的茫然,像只刚刚坠地的蝴蝶,“他确实是我哥哥,更准确来说,是我义兄。”
“对不起,其实关于我的身世,我骗了夫君,因为我不想要让你知道,我有那么一个难堪又恶心的出身。”有些话不能老实倒出,也不要妄想着继续用谎言欺骗,而是得真假掺半。
闻澈将人搂进怀里,堵得胸腔发闷:“我永远都不会嫌弃你,我只会心疼你,更恨自己为什么没能早点遇到你,这样就能保护你了。”
“你要是不想说,我们就不说。”
“可我不想要再欺骗你了。”姜玉禾露出凄凉一笑,冰冷的手抚摸上男人的脸,“我答应过夫君,要和夫君坦诚相待的。”
很快,闻澈也从她口中,得知了自己妻子一直不愿告知他身世的原因。
她在家中排行四,上头有三个姐姐,下边有一个弟弟。她因为是女孩,从小就在家里不受待见,才两岁就得踩着小板凳学做饭,然后跟着姐姐们下地干活,但凡有做得不好的,就会换来一顿毒打。
相对于从小不受待见,动辄打骂的她,弟弟却能在家里什么都不敢,连父母和他说话都轻软得不可思议。
后来,随着三个姐姐相继出嫁换彩礼给弟弟读书后,家里的劳作全都落在了她一个人的身上,哪怕她做得再好,依旧少不了挨打挨饿。
她甚至还没满七岁,就因为弟弟说要吃糖,骂她在家里吃白饭没用,不像其她三个姐姐能给她买吃的,就怂恿父母把她卖进花楼。所以她跑了。幸运的是,她遇到了魏夫人,还被收为义女。
荣寿堂里的一滩血迹,很快被仆人提着一桶桶水过来清洗。
有个胆小的捡到半截断指,当场吓得发出尖叫声后晕倒过去,导致整个闻府又是好一阵人仰马翻。
走出闻府的魏恒将女儿抱上马车后,问起:“婼婼怎么会突然来去娘亲?”
其实他的心里早有了答案,不过是家中出了内贼。
他只是遵从恩师的遗愿将人带到大都,不代表允许她能对自己的生活指手画脚,多做干涉。
知道做错了事的婼婼垂着脑袋闷闷不乐,眼圈红红的,像只可怜的小兔子,伸出小手努力的比划起:“爹爹,娘亲是不是会讨厌婼婼了。”
她也是,怎么能那么笨的听信别人的话,还害得娘亲难过。
魏恒安抚着女儿:“不会,你是她的女儿,她怎么会讨厌婼婼,而且婼婼那么的可爱。”
如果换成了任何一个人,他说这句话都不见得会迟疑,可当那人换成姜玉禾,他却迟疑了。
因为她,是真的对他们无情。
或者说,她这个人根本没有心。
等夜里闻丞相回来后,闻夫人就将今日所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和他说了,眉头更是蹙起不曾松开:“你说,唯安今日发生的事该如何处理,要是传了出去,外面的人还不知道该怎么笑话我们闻家。”
闻鹤雪虽然对这位三儿媳的印象只停留到家无可依上,可在听到她是魏恒的义妹时,不免在心里敲起了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