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筝说:“出书记得给我邮一本。”
胭脂:“不合伙了?”
鲁筝:“嗯,以前还对行医耿耿于怀,现在就算做一份普通的工作也不会觉得配不上了,活着就行,活着挺好的。”
胭脂:“你变了很多。”
鲁筝苦笑道:“这一趟,大家都变了。”
步茸把风衣的领子立起来,默默打开遮阳伞,自己蜷缩在里面,阳光下她又开始头晕眼花,脸色苍白不像个正常人,手机屏幕的时间显示早晨9点,仅仅度过了30分钟。
上一秒还在喋喋不休地谈论电影和投资人,下一秒却戛然而止。
站在过道中央的沉邵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于是找了个座位坐下,当他看见傅意和步茸两人胳膊贴胳膊,醋意大发,独自置气。
整个公交车非常寂静。
只剩下毛骨悚然的诡异……
滋啦——
公交车突然开始播报。
“第一站,临安东路到了,乘客请下车。”
坐在前排的胭脂站起来,仿佛像个陌生人,连声招呼都没打,抱着笔记本往前走,直接选择无视经历过生死的伙伴。
本应该也在这站下车的鲁筝并没有动,望向胭脂的背影,捏紧拳头:“胭脂,你还记得吴灵儿、郑思和乔元明还有……”医生指了指后排的这群人,“还有他们么!”
“啊?”胭脂嫌弃,以为是搭讪的,临走前吐槽道,“别随随便便搭讪,真搞笑。”
车门关闭,乘客离开。
五分钟后,播报声有些断断续续。
“第二站……”
没人按铃。
按照路线:
第一站是情侣→第二站是步茸→第三站是傅意→第四站是沉邵言→第五站是登山客→第六站是探灵小组。
如果遵从先上后下的顺序:
第一站是探灵小组→第二站是登山客→第三站是沉邵言→第四站是傅意→第五站是步茸→第六站是情侣。
那么,这第二站应当是已经消失的夏光明。
步茸嘴唇有点发紫,她强撑着用余光去窥伺沉邵言,这家伙不以为意,低头氪金玩游戏。
“第三站,城市之春到了,请乘客下车。”
播报声又回归正常音调——
沉邵言听见站点,立刻关掉屏幕,冲傅意和步茸很酷地摆手:“托两位好朋友的福,让本人体验了一次公交车。诶,晚上淼淼约我去唱k ,步茸你也来吧!”
有太阳在,即便打着遮阳伞也不太管用。
她拒绝:“我该回家了,哥哥会担心的。”
“也对,反正你第一次白天出门,是要早点回去,不然又犯病可就麻烦了。”
沉邵言下车。
步茸与窗外的男孩对望,他忘记了和山隐村有关的所有事情,不只是沉邵言,还有胭脂、夏光明,他们的记忆也都有偏好性地清理了。
那鲁筝呢?
本应该在第一站下车的医生为什么还在这……
司机加快油门,想要飞速结束旅程,于是到了第四站的时候,压根都没有停,喇叭里响起了湿漉漉像是被浸湿水而发出的怪声。
——滋啦。
——滋....滋啦。
——嘶嘶嘶。
无数电流声出现,拖着狭长的音调。
“第四站,淮安河嘟到了。”
“第四站,无人生存,没有乘客下车。”
傅意沉默一瞬,挑眉:“别听这玩意胡说八道。”
“好。”步茸撑不住了,她身子倾斜,靠在少年的肩头,自发地冷汗涔涔,虚脱得不行。
车上仅剩三人。
随着时间流逝,播报声又回归正常,然而太过正常也是一种恐慌。
“尊敬的乘客您好,前方到站城北隍庙邻郊,请拿好随身物品,等车辆停稳后方可安全下车。”
步茸起身。
傅意也跟着起来。
他搀扶着她,重量很沉的书包挂在少年后背,等他们走过鲁筝时,医生也缓缓提起了黑色药箱。
三人并肩在公交车后门。
吱嘎——
车辆很稳地停在站牌前。
当傅意和步茸往下走的时候,司机突然开口。
“小姑娘,你确定要带一个死人回家吗?”
鲁筝听了这话突然不寒而栗,在山隐村的后遗症就是什么都会往鬼方面想,他应激到先是去看傅意有没有影子,然后又看看自己脚底下,等确认两人都还活着,更偏向于司机在抛掷烟雾弹,甚至于在挑拨离间么?
难道是这次死亡人数还不够……
步茸本来就没多少力气,听到这话,气得翻白眼,咬牙说道:“你业绩不达标,车上的规则没弄死人,还搞勾心斗角的一套?省省吧,就算他死了又能怎样,害我的是村民,不是傅意。”
她气喘吁吁,费了好大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