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茸恍然,喃喃自语:“菩提木这么厉害呢。”
“您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啊。”越儿快哭了,他不想被福神那个丑陋的神明附身,更不想去人口相传弥漫死亡威胁的祸神神殿。
步茸肩膀处蓝光照亮了漆黑通道,等他们走出狭窄的石洞后,入目是雾霭沉沉,水下青黛色的群山连绵起伏,周遭好似围了层冰凉的薄雾,眼前朦朦胧胧。
这儿不比外面亮,没有阳光照射,水下的仅仅靠着能够发光的鱼类和植物还有挂在两旁的蓝光以及水族人肩颈处的蓝火维持亮度。
所以有些深,有些幽暗,跟雅贡市傍晚7点左右差不多。
红尸林的命名,大约跟祸神有关系,他每次前来都会致使原本水族身体有病灶的年轻或者年长人死亡,无数尸体倒插在水草群中,逐渐越来越多,最后与群山混合。
经过之处,便能看到没有被风化保存完整的水族尸体,他们的皮肤跟生前一样活灵活现,因脸部种在水草里,只能看到上浮而绷直的双脚和双手。
离祸神殿越近,尸体就越多。
越儿不敢再往前走,步茸态度坚决:“作为交换,我去祸神殿,你可以藏在里面避开这次仪式,等到仪式结束,我会让你毫发无伤地离开。倘若你要是反悔,就会被福神附身,而我托你的福,成功进入红尸林,你的想法,我完全可以无视掉。说得更直白一些,我利用你进来了,你的死活,与我何干?”
年纪尚轻的越儿发憷,他再三确定:“小首领,您真的能庇佑我毫发无伤地离开么?”
“嗯。”步茸应道,按照顺位剧情,哥哥如果是水族叛徒,那么他一定不会死在祸神殿,而是能够偷走面具逃出去,想必,从神明脸上扣走面具,就算人身被封在阴像里,之前也一定取得了福神信任或者说了些什么话,面具是福神主动给的,但在祸神眼里和水族水师眼里可能就不是这么一会儿事了。
反正暂时死不了。
步茸这次去神殿就是要提前见到祸神,反转水族灭亡的结局。
她牵着越儿的手,拨开混着水草的尸体,随意地走在石板路中央,倒是哥哥动不动就吓一跳,打个激灵。
步茸面不改色地把肩膀处的蓝光移出一点。
少女走在路上看到两旁漂浮的古灯散发出火焰,也能想清楚蓝光是可以随取随用,能够剥离也能够生生不息,可水师一族好像光芒很微弱只有浅浅的几簇,所以他们会更畏惧黑暗。
于是,步茸把蓝光丢在越儿另一只腾空的手上:“这样还怕么。”
越儿有些欣喜,但他强装淡定,摇摇头:“本来就不怕。”
祸神殿两旁立着黑色石像正好跟水族人所信奉的四不像图腾一致,水蛇的头带有狰狞的攻击性,它低下脖颈,脑袋顶端的麋鹿双角被凿刻锋利,背部鸟类翅膀栩栩如生,下半身是鱼尾,呈现' c'字形屈在那处。
步茸抬头看了眼陈旧的大门,没有丝毫犹豫地举起手。
“吱嘎——”
蓝光照射下,水面吐出细碎的气泡,门就这么轻易的被推开,她取下肩上的蓝光放在掌心向前举着。
神殿中藏着一座幽绿的古寺,大面积水草覆盖住飞翘瓦檐和歇屋,天顶之上浮动着数以万计的红线,红线从群山中的尸体里穿引至此,好似要把什么东西封锁住,像密密麻麻而又牢固的蛛网。
步茸吞咽唾沫,这是她在雅贡市打开纸条后看到的阴暗吊诡的神龛。
少女四下打量,视线像是在寻人。
可此时,红线作茧的蛛网上,没有祸神那道瘦长的影子。
“你是在找我么。”
他身穿黑色丧衣,走动时腰间系着的银铃就会晃晃悠悠,碰撞出好听又清脆的声音,微卷的长发慵懒垂落,仿佛有人不请自来打扰了人家的好梦,泛出一丝疲惫。
半垂闭的眼眸带着些趣意又暗藏杀机。
男人赤着双脚,脚背以金光烙印为主画着些奇奇怪怪的纹路,脚裸和手腕乃至脖颈被缠绕着无数条细细长长的红线,看不到尽头,但总归是跟天顶之上的红丝穿引的蛛网有关,被绑住手脚和头颅,困在这里。
步茸深吸了一口茉莉香。
她的鼻子终于在奉仙湖闻到了第二种味道。
步茸转过身,水流缓缓涌起波浪,两人在红线裹住的庙宇里相遇,四目接触那一刻,漾出交织的漩涡,环绕于他们周身。
这是步茸最熟悉不过的脸,祸神真实的模样,那双狭长冷峻的金色竖瞳收缩起来,变成人类的眼睛,与她浅黄色的眸子无异,耳后那醋小辫子垂在裸露的胸口处,遮住金红色纹路。
步茸清了清嗓子,将蓝火收回到肩膀上:“嗯,我是来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