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斯克内尔在征求莱德的同意后就搬过去和他同住。
莱德唯一的要求是不要把他的屋子变得再像老街的单身汉公寓那样。
坦白讲,这不太算是恋人间的甜蜜同居,毕竟莱德更愿称斯克内尔是为了方便来照顾他这位病人,他们目前是病人和一位需要照顾病人的男友的关系。
即使整个八月斯克内尔都处于一种必须谨慎但又必须显得不那么过于关切的状态,这也让他甘之如饴。
和莱德同居后,斯克内尔开始不再回避在莱德面前谈论年轻人的康复进程,并终于开始行使一些年长者的“威严”。
也只是一点,他向来认为年龄不能成为他和莱德之间不平等的体现,但在面对莱德试图打破某日规律进食或突然想大吃一通的想法时,对莱德说“不可以”是很有用的方法。
每到这时,莱德好看的眼睛会不由自主变得水汪汪的,尽管你知道那是他泪腺过于敏感的表现,也会开始同情。
斯克内尔,你面对的可是一位病人,你怎么能用这样的态度让他难过呢。斯克内尔开始在心里唾弃自己的冷酷。
但坚持冷酷却是必要的,因为这样,斯克内尔才得以和莱德共享关于莱德病症一天天好转起来的快乐。
莱德会评价他:“我有时觉得你简直像我的哥哥,斯克内尔。你比提莫西和洛兰要尽职多了。”
斯克内尔没有反驳,非常诚恳地道歉,但他仍然坚持那些规定。
莱德也只好无奈接受,说:“谁让你就是一位尽职的好哥哥呢?”
斯克内尔坦然接受赞美,但也不由感慨:“如果我从小就能认识你就好了,莱,多希望我能一直陪在你身边。”
这话听起来很肉麻,莱德会以亲吻安慰他。
“你能陪我的时间还很长呢,斯克内尔先生,不要这么悲观。”
值得一提是,斯克内尔很快就经历了他可爱的莱德是如何完美演绎,用一个称呼让自己的原则性完全丧失的时刻。
——
伦敦除了燥热难耐的地铁之外已经和夏天完全脱离关系,短暂的秋季已经到来。
斯克内尔为下午突降一场雨后的凉意打了几个喷嚏,思忖在接到莱德后一定要喝杯热可可。
莱德今天一天都在大英博物馆,斯克内尔和莱德约定好下班后接他回家。
自从他们同居后,又在文森特女士的帮助下,莱德的进食障碍在一天天好转。
文森特建议莱德多去做一些事情转移注意力,于是年轻人开始探索伦敦这座城市,他几乎每天都在外出,去到一些连斯克内尔都不熟悉的地方。
斯克内尔也会为莱德搜集信息,他的工作就是有这点好处,消息更灵通一些。
他会告诉莱德哪里有最新的展览,剧院又新排了什么新剧,又或者最新的电影上映。
莱德被允许尝试吃其他食物之后,斯克内尔会和莱德去莱斯特广场附近吃日料,再散步到皮卡迪利圆环广场,坐在能看见丘比特雕像的长椅上聊天。
在伦敦难得出太阳的时候,莱德会停止他的探索活动,去公园晒太阳。
斯克内尔会在下班前接到莱德从电话亭打来的电话,告诉他自己在海德公园或是其他地方。
当莱德说他在公园里时斯克内尔的心猛然揪了一下,原因无他,伦敦实际正处于恐慌之中。
因为就在七月二十日,两枚炸弹分别在海德公园和摄政公园爆炸,爆炸事件造成十一名军人死亡,有数十位平民受伤。
凶手是同样造成女王表兄蒙巴顿勋爵被炸身亡案的IRA,他们声称对此负责。
而人们再一次意识到在这个时期,其实他们离真正的和平都很遥远,冲突和暴力,斯克内尔在舰队街工作很久,现在又在政治新闻版工作,这些东西他完全不陌生,他从开始进入报业时就心存想,或许自己的笔下文字能撼动某些事物。
但当这种事件发生时,他往往难以直视记者传来的采访和现场照片,也许只有真正的政客才能对着所有人发言:
“这些罪行是对民主一无所知犯下的,我们不会休息,直到他们受到法律的制裁”。
“但我们的生活仍在继续。”莱德在面对斯克内尔的担忧时坦然道。
有一次是在圣詹姆斯公园,斯克内尔见到莱德时年轻人正在长椅上闭着眼休息,他没有去打扰莱德。
正好他的口袋里有剩下的面包干,正要喂鸭子时就听见身后传来幽怨的声音,让他吓了一跳:
“科林斯克内尔,你知道吗?鸭子不能吃面包,它们会因此而死。”
自那之后,斯克内尔再不会拿东西喂任何禽类了。
正在想那些美满的鸭子时,斯克内尔的余光被路边的花店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