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下办那事儿办得有些久,竹筒饭又需要比较长的时间,其实应该在下水前就把火升起来,将竹筒饭烧上,这样上来后就有东西吃了。
周劲担心哥儿肚子饿,把饭烧上,去背篓里拿洗干净的地石榴,给哥儿吃。
付东缘刚从水里上来,又经过了那样的动荡,筋骨还有些软。
他倚在被太阳晒过,残留着余温的山岩上,懒洋洋地靠着。
周劲过来以后,他就靠在周劲身上,抓周劲满手茧花的手掌来看。
周劲一只手被哥儿抓着,一只手从放在边上竹筒里拾地石榴起来,喂哥儿。
他们静默无言地靠了许久,一个吃,一个喂,没觉得时间有多难熬。
可能这就是约会过七夕的真谛,让身体放松下来,让心近了又近。
“别光喂我,你也吃。”自觉吃了很多,付东缘让相公拿些喂自己。
他的一只手同相公的大手交握起来,感受到这些月以来,他相公不光身子长了,手指的指节也长长了许多。
和他对比起来,自己这手真是过分纤巧了。
“还要同你说一件事。”付东缘突然想到的。
周劲略略低下头听着:“嗯?”
付东缘仰头,看着周劲:“从前我带你去量身高,给你划定一个目标,不是嫌你矮,也不是偏爱那些长得高的人,是希望你能好好吃饭。”
以前没睡一个被窝时,周劲夜里总是将自己的枕头悄咪咪地拔高一截,付东缘可是注意到了。
他得同他说清楚,自己不是喜欢长得高的别人,而是喜欢好好吃饭,拥有一个健康而强壮的体魄的周劲。
周劲听完之后,点了点头,嘴角又上扬了。
竹筒饭熟了,两人把饭吃了。
饭后吃了些果干,饮了些山泉水,就坐在山崖底下的草堆边上歇晌。
大夏天,又是日头高照的时候,被阳光晒过的地方,热意滚滚,但在荫蔽之下的又是凉快舒爽的。
付东缘抱着膝,听着从山崖上方传来的翠鸟啼鸣,看着喷烟吐雾的瀑布与碧绿幽清的潭水,觉得自己的眼睛舒服极了。
同现代化的城市相比,他还是喜欢原始自然的场景。
当然还有他相公的腹肌,真真、真真的赏心悦目。
付东缘在半卧的周劲身上躺了下来,枕在他的腿上,面朝他相公鼓鼓突突如同铜铸一般的肌肉,看一会儿,摸一会儿。
这样的时光,真悠闲,真自在,也真难得。
等日头略略偏西一些,他们就得收拾收拾回去了。
回去的路程不短,路上还得给低头叔采刺梨与金钩梨,家里有小楼给他们做的爱心晚餐,还是早点出发为宜。
*
金贵在家吃饭时,门口有个影子闪过,那是二狗跑得太快在他们家坡上打了个趔趄,金贵家里的四个伸着脖子看了一会儿才看明白。
过了一会儿,小楼气喘吁吁地跑来,腼腆而羞涩地问他:“金贵叔,我能用一下你家里的碓屋吗?”
西头几家贫户,也就葛大家里稍大些,设了碓屋。
往常谁来借用,要给些鸡蛋或吃食作为谢礼,到金贵这不用,给了也叫他们拿回去,不然就不给借。
“中午没人,去用吧。”金贵说。
“谢谢金贵叔!”
碓屋是捣粉与捣糍粑的地方,在地上设了一个石臼,配着一个硬木做的捣槌使用。脚踩硬木的尾端,就能将硬木翘起,然后捣烂石臼里的白米与糯米。
七夕,来借碓屋捣糍粑的多,小楼特意挑了中午来,想着这时候金贵叔家的碓屋应当是空的。
“今儿怎么是你来啊,你阿哥呢?”吉婶见小楼一个人弄,快快将饭吃完,过来帮他。
捣糍粑,石臼里的糯米要时时翻转,才能捣得好,捣得烂,小楼一个人弄,跑前跑后的,太费劲了。
“我阿哥和我哥过七夕去了,我给他们做糍粑吃。”
“你还真是有心。”吉婶说。
小楼让哥哥们去过七夕,自己在家里做饭干活这想法,是他那天插完秧之后想到的。
那天插秧,他插完手里的最后一根稻秧后抬头,发现这一亩地,七分都是他哥插的,自己只插了三分。
田里的活,多数* 都是他哥出的力,自己只分担走了一小部分,回到了家里,院子里的活也是这样,大部分都是阿哥做的,他去帮忙,也只帮了一小部分。
在地里,他哥照顾着他,在家里,阿哥照顾着他,给他做好吃的。他同时享受两个哥哥的照拂,却不知道能做什么来回报他们。
恰巧碰上了七夕,小楼就生出了这样的想法。
吉婶听完之后,说:“真是个好孩子。你想着你哥你阿哥,你阿哥和你哥也想着你呢。你们家心齐,个个又是顶能干的,在一个方向上使力,往后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