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昙安抚性地拍拍她:“银子都算我的,回头补给你。我匣子里的玉簪也给你,辛苦你了。”
“不是为银子,我就是心疼姑娘!”紫珠忿忿地说:“我托人去找施公子,她还不让,偏要让姑娘你来。”
“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早晚都有这么一遭。”姜昙将紫珠按在椅子上:“你在后厨用饭,这里无人打扰,你好好休息。”
随后,姜昙端起最后一道羹汤,往屋内去。
施母吃饭是个不安生的。
姜昙一坐下,她便指使姜昙起来布菜。
待夹到碗中,她并不急着吃,又要姜昙盛汤,每次不能多,只要一点点,喝完又要再盛。
半个时辰后,她总算用完了午饭,指着桌上的残羹剩菜说:“辛苦你了,你也吃吧。”
姜昙看向桌上。
施母已将桌上的菜吃了个七七八八,没吃完的也翻来翻去,羹汤菜肴撒了一桌子。
只有一碗汤尚且能用,姜昙便去端那汤。
不料半空中忽然伸出一只羹勺,忽地放进汤碗里搅了搅。
施母抱歉地说:“呦,我倒忘了,这羹勺我用过。乡下人就是这样,不分什么公筷公勺。想当年我一个人养活茂林的时候,也是将饭嚼碎了吐给他吃的。”
施母坐在椅子上喝着茶,掀起眼皮瞅姜昙:“你不会介意吧?”
姜昙笑着摇头:“夫人吃好了就成,我不饿。”
施母对姜昙低眉顺眼的模样十分满意。
“我施家的媳妇向来勤俭持家,今日的饭菜尚可入口,只是太奢侈浪费了些。扬州府的一家客栈里,那饭菜得有多费银子,你以后可得记着些,传出去得让街坊戳脊梁骨!”
施母的手指敲得桌子咚咚响。
姜昙静等她说完,才说:“这些菜都是我自己做的,只借了客栈的一个桌子。”
施母顿住,她看了看四下,一个旁人都没有:“那、包下客栈,花钱怕是更多!”
紫珠自后厨出来:“掌柜的受过我家姑娘免费诊治的恩情,又恰巧今日有事关门谢客,所以做个顺水人情借桌子和厨房给姑娘,分文不取!”
施母噎住半晌。
看着手中茶汤,忽然想起什么,情绪激动地说:“那掌柜的是男是女?”
姜昙沉默。
施母犹如握住什么把柄,嚷嚷道:“以后就不要摆弄药材了,谁家女儿跟你似的,大街上随便捡一个男人来诊治。男女授受不亲,若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我和我儿的脸面羞也得羞死了!茂林他爹要是知道了,在地下都不得安宁!”
紫珠气得不行,看着姜昙的脸色,只等她示意,就要和施母争几个来回。
姜昙并没有其余表示。
而是乖巧地受教:“都听夫人的。”
紫珠一跺脚,气得走开了。
姜昙从厨下端来瓜果,刚放到桌子上,忽然一拍脑袋:“瞧我这脑子,夫人刚才已经吃饱了,我还把这些端上来做什么?”
说着,她就要撤下去。
“哎,慢着!”施母将东西按下,斜了姜昙一眼:
姜昙便放下了。
施母吃完一半,实在吃不下,要姜昙给她装起来。
姜昙看了看天色,说:“外面这么大的太阳,离住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夫人是走着去还是雇车去?”
说话间,车夫已在外面候着了。
施母揉了揉吃撑的肚子,她走不动了,便说:“坐车去。”
岂料刚上车,施母就哎呦哎呦地叫了起来。
“夫人,你怎么了?”姜昙站在车外问。
施母嚷嚷:“我肚子疼!快给我看诊!”
姜昙一脸慌乱:“夫人,我医术不精,还是带你去医馆吧。”
那车夫却不肯赶车了:“别是得了绝症,你们合伙讹我吧?我不拉你们了,去找旁人去!”
一旁还有几个车夫,听他这么说,连忙避得远远的。
施母一急,竟晕了过去。
姜昙脸上的慌乱不见了,她上车来给施母诊脉。
车夫要赶她,被紫珠塞了一串铜板:“别担心,这老太太身体好着呢,没什么事。”
诊脉完,姜昙说:“积食腹痛。”
果不其然!
紫珠说:“嘴皮子那么刻薄,也算有报应。”
姜昙悠然靠在车壁上,敲了敲:“去城西钟老大夫医馆去。”
紫珠噗嗤一笑,钟老大夫是姑娘的老熟人了,撒个谎这种小忙,他一定会帮。
施母快到黄昏才悠悠转醒。
姜昙在床前守着:“夫人醒了,要喝水吗?”
施母推开她,问一旁的白胡子老大夫,这大夫一看就德高望重、医术高明,施母第一眼就信任他。
“神医,我得了什么病?”
钟老大夫看了一眼姜昙,说:“尖舌症,已病入膏肓。幸好你家里人及时将你背来,若再晚些时日,怕是无药可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