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檐低身弯腰:“圈地的卷宗去哪了?”
“什么圈地?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陆青檐冷笑着重复:“你若是不知道,那谁教你识的字?”
一个杂耍人的女儿,苟活着已经费尽心思,怎么可能还有余力识字?
看着银翠渐渐发白的脸色,陆青檐问:“是汤慎吗?”
“……不是。”
“原来是他。他教你识字,你给他做荷包,做鱼汤。”陆青檐叹气:“你真是一个贤惠的妻子。可惜,汤谨之注定无福消受,因为马上,我留在你家的人就会抓住他,把他绑到我面前。”
“不可能!”银翠挣扎着:“他已经离开扬州了!”
陆青檐笑:“我剁你一根手指诱他回来,没什么不可能。”
原来方才都是诈她,他根本没打算去吴江,这才是真的计谋。
“你骗我!你竟然骗我!”银翠哭着梨花带雨。
真是一个蠢货!
银翠长相稚嫩,看起来和三年前那个蠢样子没什么区别。
陆青檐想起三年前,又犯了头疼。
算了,还是不剁她的手指了!
陆青檐说:“把她的衣服给我剥干净,尤其是肚兜、小衣,挂到屋顶上去,我不信汤慎不回来。”
银翠叫道:“你混账!你没有良心,你是一个畜生!”
“说的好,我就是一个畜生。”陆青檐轻蔑地说:“良心值几钱?和荣华富贵比起来,良心算什么东西?你倒是有良心,所以才成了我的阶下囚,汤慎也有良心,所以他很快会被我抓住。”
银翠拿他毫无办法,使出了杀手锏:“你不想知道姜昙的下落吗!”
她敢肯定,这个人的消息,陆青檐一定会很在意。
果然,陆青檐停了停,但他却说“他的下落我最清楚,他的尸骨是我捞上来,亲手挫骨扬灰!”
仅愣怔一瞬,他就恢复清醒:“这种招数,你以为我会上第二次当?”
陆青檐头痛欲裂,他要喝酒,他要饮一晌贪欢。
“我没有骗你,他真的还活着!”银翠嚷嚷:“只要你放了我们,我就告诉你他的消息!”
陆青檐咬牙切齿:“别再提他。”
见他不相信,银翠急道:“姜昙他不是个男人,他是女人!你知道吗?他当年是女扮男装!”
陆青檐顿在船舱门口,静立许久才缓缓转身。
他的脸色难看到极点,转身死死地盯着银翠:“你再说一遍!”
银翠被吓得愣住。
陆青檐几步过来,他的脸色扭曲到有几分狰狞,语句似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你若敢骗我,这次我真的会杀了你。”
第25章 姜昙,来见我!
扬州渡口。
船缓缓靠岸,一个眼神凌厉的老妇人上岸,向卖鱼的打听路。
“哦,你说陆府?朝着这条大街一直往东走,门最大的那一户人家就是,好认得很。”
老妇人问完,却并不急着赶路,而是在集市上寻了个脚夫,耳语几句,托他传话。
那脚夫点头,不多时回来。
话已传到,老妇人在茶棚里等着。约莫一刻钟后,紫珠赶到了这里。
紫珠眉开眼笑请安:“施老夫人,您来也不提前捎个信,怎么也得告诉施公子一声,我们好去接您老。”
施母哼了一声:“自我儿到扬州武馆这些年,每年我都要来探他一回。来回这么多趟,还没谁跟我交代,扬州府的规矩是要人来前先通报一声儿的。”
紫珠一顿,随即笑开:“瞧您说的,奴婢的意思是,您来之前说一声,也好给咱们个准备不是。”
“你是姜家的下人?”
施母扫视了一下紫珠,不客气地将包袱扔到她怀里,说:“不用准备,家常便饭,随意吃吃即可。”
紫珠一接,不知道装的什么,沉甸甸的。
她隐隐觉得,这老太太不好相与,比传闻中的更难对付,姑娘等会儿可有的忙了。
许久之后,到了用饭的时候,两人终于来到一家客栈门前。
“到了。”
紫珠抱着比来时更大的包袱,还有这一路上施老夫人看上的物什,艰难地开门。
施母挑剔地看着客栈的陈设。
姜昙从厨房后过来,向施母请安倒水:“夫人一路舟车劳顿,一定渴了,请先用茶。”
施母眼皮一耷拉,拨弄杯中的茶汤:“这泡的是什么茶叶?”
姜昙解释:“不是茶叶,而是金银花叶泡的水,可清热下火,消肿止痛……”
施母将茶杯放回桌上,不耐烦地打断她:“我不渴,我饿了。”
姜昙与紫珠对视一眼,后者微微摇头。
“那我这就让人传饭。”
趁上菜的间隙,紫珠跟到后厨,低声对姜昙说:“姑娘,这老太太一路过来又是买布又是买花,把奴婢的银子都花光了。买了那么一大堆东西,还不许我雇车,愣是从城东逛到城西,奴婢的手都抬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