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认得的吗?”
紫珠点头,指着不远处的另一个字:“青,和夫人的名字是一个意思。”
姜昙的娘亲姓刘,刘碧娘。
刘仲青,刘碧娘……她先前怎么没发现呢?
同姓刘,名字也取得近。
姐姐碧娘,弟弟仲青。
刘仲青分明就是母亲的兄弟,连名字的含义都如此相似,他就是她的舅舅!
他并不是可怜她,他们本来就是同出一脉的亲人!
姜昙哑然失笑:“原来如此,我就知道是这样!”
若非无缘无故,脾气不好的刘仲青怎么可能会事无巨细地一一教她?就连看到她的耳洞,都要她用蜡油堵住。
她还记得他严厉的面孔:“做一个大丈夫,就忘记你女子的身份,一言一行时刻注意!痛了若敢流一滴眼泪,本官就揭了你的皮!”
紫珠吓了一跳:“什么?”
“谢谢你,紫珠!”姜昙用力地抱了抱她:“我们不是孤单的,我们有亲人了。”
尽管他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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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罗三娘醒过来。
只休息了一个时辰,她就收拾包袱要离开:“我要去找老羊,小牛儿也在那呢。”
姜昙虽然不知道内情,可也猜到了几分:“我听说北漠那边正在招募士兵,凡符合年龄者都要入军。你是大昭的百姓,若是踏入北漠的国土,可想好该怎么办了?”
小羊儿,小牛儿有北漠的血脉,尚可被北漠承认。
而罗三娘是地地道道的中原人,一旦北漠和大昭开战,两国交恶,百姓的关系也势同水火。
到那时候,成为北漠士兵的老羊又会怎么对待罗三娘呢?
罗三娘摇摇头:“别的我不管。老羊既然想和我在一起,我也答应和他在一起,就要对他负责。如果他不愿意,那我就把他劫走!到一个容得下我们的地方去!”
未嫁之前,罗三娘是商队里护镖的武娘子。
威风凛凛,英姿飒爽。
姜昙摸了摸小羊儿的脑袋:“那我送你走。”
“不用了,以后或许见不到了,想想怪让人伤心的。”
罗三娘取出一个平安符,挂到乌日塔的脖子上,低头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乌日塔第一次没有躲,反而朝罗三娘贴得近了一些。
罗三娘与姜昙告别,临走前着重说了一句:“姜大夫,虽然不知道你有什么心结,但这么一个小东西,总是眼巴巴地羡慕你抱别的孩子,看着怪可怜的。以后多抱抱乌日塔那顺吧。”
姜昙低头,乌日塔正看过来。
他的眼神变得大不一样。
从前是没有情绪的平静,如今像是太阳照耀过的湖面,折射出暖暖的微光。
姜昙问罗三娘:“你和他说了什么?”
罗三娘说:“秘密。”
罗三娘走后,陆昇那边递来消息,他也要准备离开了。
姜昙想了整整一日,最终回复他:“我和你一起回扬州。”
扬州的姚知府早已病倒,一应之事由他的儿子姚进暂代。此举不合规矩,可是背有靠山,无人敢置疑。
从五年前,姚进就惟一人马首是瞻。
尽管远在京城,然而如今的扬州,是陆青檐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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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昇在边陲时称得上简朴,完全看不出来公子哥的模样。
据周胜所说,陆昇唯一一件能拿出去唬人的外衣,也在几年前因为他与紫珠的第一面相见,而毁得不成样子。
但回扬州的路程,他却走得极为散漫,且队伍中有众多人马。穿过狭窄的密林时,扯成了极长的一缕线。
姜昙心浮气躁。
然而当晚,队伍就遭到了袭击。
大帐外传来哨子尖锐的响声,姜昙从立时惊醒,将乌日塔摇醒。
乌日塔睁开尚且迷蒙的双眸。
这孩子其实起床气很大,然而他不爱说话,且晃他的是亲娘,故而一声不吭。
“躲起来!”
姜昙拿起行李,正要牵着乌日塔迈出大帐,一个黑衣人就闯了进来。
她下意识握紧手心匕首,却见黑衣人拉下面巾,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是我。”
姜昙错愕:“你搞什么鬼?”
穿夜行衣的人是陆昇。
“情况紧急,待会再说。”陆昇丢给她一个包袱:“换衣服,今夜要赶路!”
说完,陆昇便出去了。
姜昙将包袱打开,发现除了一身大人的衣服,还有一件五岁小孩的。
“……”
最终乌日塔还是穿上了夜行衣,因为陆昇的揣测很精准,乌日塔非常喜欢。
出了大帐,小红马咬着一根缰绳跑过来,缰绳的另一头,是姜昙的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