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往马车里躲,他甚至想跟着上来。
这怎么行!
姜昙咬了他一口,他终于下去了。
看着姜昙通红的脸,陆青檐的脸上有些得意:“我等你回来。”
无耻狂徒……
姜昙抖着手把车帘砸下去。
他看着马车远去,邓显来到他身边:“韦小姐已到前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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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婆在外说:“夫人,紫珠姑娘,今日要见的是城南的秀才,柳云书。时年二十又三,家中有他老母与他两口人……”
姜昙觉得头疼。
从早上醒来开始,脑子里就有一股刺痛,一阵一阵地袭来。
眼前隐约有一些画面,关于她怎么来到京城,怎么与宋庸纠缠在一起……思绪和记忆将后来的她分成另外一半,像飘渺的云雾一般抓不住。
她取出腰间荷包里的银针,她也不知道怎么藏在这里,只是潜意识就觉得藏在这里。
姜昙晃了晃脑袋。
手中银针往眉心扎去,细细的一根将要脱离的思绪和记忆归拢,合成一个完整的她。
媒婆在外面殷勤地问:“您觉得这人可还行?”
紫珠已然看呆了,大气也不敢出,唯恐出声扰乱了姜昙。
姜昙定了定神,并不取针,扬声说:“可行,在哪里见?”
媒婆喜滋滋说:“夫人想在哪里见,就在哪里见,柳秀才全听您安排。”
不过,陆大人亲自出了银子,怎么着也得在大酒楼见面,才不算失了身份。
“陆大人说——”
姜昙打断她:“那就在路边随意找一家小茶棚好了。”
“这——”
姜昙:“怎么,莫非我猜错了,喝茶的银子还要我们出吗?柳秀才靠老母供养,家境贫寒,难道有多余的银两花销吗?”
这倒是有道理。
媒婆只好说:“那便依夫人所言。”
姜昙靠在紫珠身上,忽然吐了一口血出来。
紫珠慌张给她擦拭,面容担忧想要说什么,姜昙摇摇头。
她没有猜错。
陆青檐给她准备的是迷惑心智的药,昨晚吃了三颗,就头晕目眩昏昏欲睡。半夜惊醒时,她险些忘了自己身在何处,连何年何月都想不起来了。
若是换作常人,一定无知无觉地睡过去了。然而姜昙常年睡眠不好,惊梦已成习惯。
每一次醒来时,她就用描唇的朱砂笔在手心里写下自己记得的事,每一次靠着这些事提醒,她才能逐渐记得起来前因后果。
药丸初时甘甜,回味苦涩,有一股腻人的香气。含入口中仔细品味,还有一种辛辣麻舌的感觉。
这里面有一味毒药。
姜昙尝出来那种味道:乌头。
微量可散肺腑寒气,过量服用会中毒,衰竭而死。
每日服食三颗是最合适的份量,能让自己真的失了神智,迷惑陆青檐,同时还能以银针刺入印堂,清醒过来。
即使这样,她也只有不到半月的时间。半月以后,她会因为服毒过量而死,甚至更快。
马车停下,媒婆说:“夫人,紫珠姑娘,到了。”
紫珠用力握着姜昙的手,姜昙拍了拍她:“我没事,接下来要靠你了。”
杜良是一个遵守承诺的人。
姜昙相信,没有做到约定的事之前,他不会离开京城。就算离开,他也会寻到机会再回来。
杜良做过陆宅的护卫,他知道怎么避开陆青檐暗中安排的人。如果有人能帮她们,他是最好的人选。
不过……凡事也有万一。
寒风吹开车帘,露出马车外熙熙攘攘的百姓。
临近过年,即使寒风阵阵也没有泯灭百姓的热情,反而使街道集市比平日更为拥挤。
可外面的人再多,他们终归是要回乡去的。
杜良也不例外。
再有不到十日就是新年,他许久等不到她,或许会离开也不一定。
媒婆掀开了车帘,来搀扶两人下去。
姜昙两指在眉心捻了捻,将银针取了出来,重新缝在荷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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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珠姑娘服侍主家这么多年,一定见识过不少奇珍吧!和你一比,在下这个大丈夫反倒显得孤陋寡闻。”
柳云书往不远处的瞄了一眼,那处坐着衣饰讲究的女子,梳着妇人发髻,一看就是哪家富户的夫人。
然而媒婆暗示的也正是如此,面前的这个婢女不是一般的婢女,而是大户人家的大丫鬟。
这次出府嫁人,是得到了主人的特许,并且承诺陪嫁数十箱嫁妆,不乏珍珠宝石、人参鹿茸。
紫珠说:“都是主人家的东西,我一个奴婢,不认识什么奇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