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在此事中可出过力?
那次陆青檐对贤妃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当今太子体弱多病,身后站着许道成, 然而首辅年事已高,已在与闫党的斗争中多次处于下风,为皇帝不喜。
冬狩为彰显国威,祈求来年丰收。这样重大的日子, 皇帝却未叫太子伴驾,足见皇帝也并不喜欢太子。
为皇帝生个皇子……贤妃或许以为陆青檐要做权臣,万万想不到他觊觎皇位。
“很冷吗?”
陆青檐凑得更近了, 鼻尖对着她的鼻尖。
他仿佛能看透她在想什么, 却不闪不避, 任她打量。
姜昙一瞬间觉得他很陌生。
先前她隐隐有过猜测,为什么陆青檐要将自己捅成重伤。
现在她可以肯定, 他是在杀了汤忖之后,对自己下狠手,摆脱自己杀人的嫌疑。
猎场有他的人, 他可以伪装,却偏偏要动真格的。
那只箭离他的心脏不远,就差一点,他就活不成了。
可是动手之前,他
又怎么能猜到自己是否能活下来呢?
他猜不到。
但是为了做到万无一失,不惜拿自己的命去赌,知道自己对他有怨气,所以让她亲自下手。
从汤忖被杀,到汤炳失宠被贬官,只用了半月左右的时间。
他算得一步不差,连同多变的帝心在内。
姜昙从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更能明白一个事实——
陆青檐不是以前的宋庸。
三年时间,他已从吴江的匪徒变成京城的弄臣,表面上身份不显,私底下搅弄风云。
成长闫慈那样的权臣,也是迟早的事。
而她用了三年振作起来,她那些毫无进步的小聪明,对上如今的陆青檐,会有几分胜算?
还有紫珠,她已经很久没见过紫珠了,听说她和双双在一起,然而双双也许久不见了。
此生她还有机会离开京城吗?
“在想什么?”
下巴被抬起来,陆青檐的眼神与方才又不一样了。
方才是淡然,即使被察觉到大逆不道的心思,依旧摊开来任她随意看。现在是怀疑,隐约还有一丝不悦,他十分敏锐,似乎发现了她在想什么。
姜昙说:“我想紫珠了,什么时候……”
刚起了个开头,陆青檐的眼神就掺了冷意,似笑非笑:“姜昙,你在想什么,我不用猜都知道,收起你的歪心思。”
他披衣下床去,留下一句:“我要外出几日。”
守夜的婢女抬了水进来,陆青檐却不打算留在这,看样子是要去浴房。
姜昙握紧被褥,恨不得往他脑袋上丢石头。
陆青檐最近十分喜怒无常,前一刻说话情人低语,温情脉脉。后一刻就沉默不言,一直盯着她看,仿佛要把她看出一个洞来。
仿佛有两个灵魂挤在一个壳子里,轮番控制陆青檐的身体。
这时,姜昙便装作不知道,继续忙自己手上的事。
身后陆青檐的视线就更加强烈。
这样无时无刻的审视和猜忌,让姜昙几乎没空闲思考别的事。
和他在一起,姜昙也快被折磨得发疯。故而在他离开后,姜昙甚至会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然而她忘了,陆青檐不在时,他的眼线会将自己更加严密地看管起来。
姜昙刚坐起来,陆青檐去而复返,又是一阵无言的盯视。
随后他转过头去,对门口的仆妇说了句什么,离开了。
仆妇怜悯地看了一眼姜昙,对身边几人使了眼色,去取先前的箱子。
箱子打开,是一阵铁链的动静。
姜昙浑身寒毛直竖,他又要锁她了!
两个婢女扑过来,捏住姜昙的手腕。这样的事情她们轻车熟路,知道哪里是姜昙的弱点,
姜昙挣扎得厉害,又有两个婢女压住她的腿。
冰凉的铁链缠上脚腕的那一刻,先前的回忆涌上脑海,那些焦躁不安的情绪一瞬间回归。
姜昙觉得自己是一个疯子,又像圈里一头野性未除的畜牲,屈辱而绝望地承受折磨。
“放开我!”
她愤怒地大喊着,脚下使劲踢开一个婢女,身上的人便都被摔开。
门还未关严实。
姜昙奋力朝门外跑去,刚踏过门槛,身后一个健壮的仆妇就将她压在地上。
她在这个院里被关了整整一百个日夜,从愤怒地摔东西,到浑身无力地躺在床上。
濒临崩溃时,被陆青檐带着出去,脚上褪下镣铐,竟让她暂时忘了那些不堪,产生了自由的错觉。
如今时日到了,她又要像以前那样数着下一个一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