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菜。
这几日姜昙经常出门,不与陆青檐一起吃饭。但她去钱庄取了银子,给陆青檐留了一些,他好像没收。
饭菜很精致,不知他又用身边的什么去换来的。
现在已过了用膳的时辰,桌上只有一双碗筷,应是给她留的。
姜昙未动,径直进了屋子休息。
醒来时正直黄昏,窗外有金灿灿的光,一个人影在窗前停留:“姜昙,睡了吗?”
知道她在睡,还要多余问这一句,莫非是故意的?
姜昙不说话。
她觉得身体有些不对劲。
摸了一把额头,汗涔涔的。浑身粘腻,前胸和后背估计也都出了汗。
姜昙把衣襟扯开,空气中的冷意落在肌肤上,才暂时叫她得了一丝凉爽。可是待适应这冷意,又是无穷无尽的热。
实在太不对劲了。
不对劲到让她又想起那晚在范府吸入的药粉。
现在的感受,简直和那时一模一样,甚至比上次更甚。
身上好似有蚂蚁在爬,一浪一浪的火从腰间蔓延至全身。
窗外陆青檐等不到她的回应,很快离开了,脚步声逐渐远去,他或许还出了门。
姜昙拢好衣衫,撑着身子爬起来,一步一步地挪到院里。花了许多时候将浴桶打开,又灌了半桶的井水。
然后关上门,坐了进去。
井水像是化开的冰,丝丝缕缕浸透着彻骨的寒意。
姜昙在水中泡得浑身麻木,获得了片刻的安宁。片刻后,等到水被她的温度感染,也无法起作用时,姜昙噌地一声拔开匕首。
上一回中过招后,她就仔细研究那药的特性,可由于没有原料,也只能想出一些勉强的应对之法。
其中最为有效的,就是伤口。
通过划伤的痛意可压制过药性一段时间。只要撑到天明,药性即可散去。
姜昙靠在浴桶上,朝着小臂下手。
她不划多,只打算在小臂上划开一点点感到疼痛即可。
血珠涌出的同时,门被踹开。
昏黄的余晖中,立着眉目阴沉的陆青檐。
姜昙被他吓了一跳,握着匕首的手不可控制地一斜,转眼间剌开一指长的血痕。
姜昙气道:“陆公子!谁允你未经许可私自进入女子的寝屋,你的世家礼义和教养呢?”
“你不是早就知道吗?我是国公府私生的野种,哪来的礼义廉耻?”
陆青檐面色发寒地质问:“我就站在门外,你宁可弄伤自己,也不肯叫我进来帮忙?姜昙,你想寻死吗?”
姜昙想起上次他哭。
如今他虽没有哭,却也气得浑身颤抖,看起来十分可怕。
他在担心自己。
姜昙静了下来:“我不会寻死。”
陆青檐讥讽道:“谁知道你会不会又发疯?这药中一次会发作十次,发作起来时情绪上头,谁知你会不会触景生情再给自己腕上来一刀?”
上一句还想感激他,下一句就点燃了怒火。
姜昙将匕首扔到门外,不想看他:“你可以出去了。”
“你要靠自己坚强的意志生生熬过去?”陆青檐简直聒噪,他以前从没有这么聒噪。
“这与你无关。”
“如何与我无关?我们已缠绵过一次了。”陆青檐嗤笑:“莫非姜姑娘又想做缩头乌龟,躲到某个地方去不见我,当做此事没有发生过吗?”
刻意压下的话题竟在此时此刻被直白地揭开。
姜昙恼羞成怒:“那又怎么样?你我都不是小孩子了,一场风月,何须放在心上。陆长公子不是说习惯了逢场作戏,出入那么多回风月场,难道就只去听曲看舞?”
那一夜,他不过用了手指而已,仔细想想,也并不算什么。
陆青檐气得失去理智。
好好好,反了天了。
当初他只当施茂林是个软弱无能的,却忘了姜昙胆大包天,任何惊世骇俗之事她都做得出来。
与施茂林吻别算什么,私下里或许她也曾教着施茂林如何伺候,由着他宽衣解带,床上尽兴……
他早该杀了施茂林!
竟容他与姜昙在一处亲密那么久!
陆青檐咬牙切齿:“我不比姜姑娘经验老道,一场风月,我偏放在心上。若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就一直记到棺材里!”
姜昙撇过脸去:“随便你。”
陆青檐冷笑着,用力关门出去。
几乎是刚听到关门声,门又被大力打开。
紧接着,淹至胸口的水波轻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