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蝉衣道:“我身边可没有妙仪这般听话的捉刀人,也雕不来花开富贵那般繁复的菜式。只做一道寻常的养生汤,免得旁人说我庸俗。”
姜昙淡淡说:“我只知道,只要能让老祖宗开心,便不会有人在意用的是什么手段。周小姐以为呢?”
周蝉衣轻轻一笑。
“你若是想争这个少夫人的位置,何不和我一起?我姨母养育了二公子,母子感情深厚。而我意在大公子,你与我一起,近水楼台先得月,二公子或对你青眼有加……”
姜昙微微一笑:“周小姐,没人告诉你吗?我已经定亲了,再过半年就要成婚。”
“谁家公子?”
“姓施,无名小卒。”
周蝉衣沉默着,表情不善。
临去前,周蝉衣身边的婢女狠狠瞪了姜昙一眼:“姜姑娘这么爱笑,等会儿做菜也要笑得出来才好!”
姜昙顿觉不好。
进了厨房,昨日说好的婆子帮手不见人影。
紫珠在厨房里搜罗了一番,欲哭无泪:“姑娘,咱们做菜用的萝卜都没了,其余能吃的菜也不剩什么了!这可怎么办啊?”
周蝉衣方才走时,竟将能做菜的食材都带走了。
第5章 对病下药。
紫珠恨恨地说:“定然是红豆那小蹄子,前天就见她鬼鬼祟祟地摸出小门,往周姑娘院里去!都怪奴婢,若那时候就抓了她,也不必让姑娘为难。”
大厨房忙着寿宴,不会让她用,何况是替沈芳茵做菜,不能让别人知道。
只有小厨房,是一早就说好了的,特意塞了银子。
不想让周蝉衣钻了空子。
“多说无益。”姜昙在厨房里寻找,“看看有什么能用的没有?”
紫珠跟着寻找起来。
厨房里除了盐、醋等佐料,只剩下大蒜、生姜,一根菜叶子都不见。
紫珠急得直转圈,姜昙反而坐下来。
“让我想一想。”
思考片刻,姜昙迅速做出决定:“看门的王婆子院里,晒着一些野菜,你去取来。”
紫珠也想到了,满脸不赞同:“姑娘,那猪肥草是王婆子采来喂猪的,怎么能做菜给人吃呐!”
“你只管去,再问王婆子借一个小炭炉来。”
姜昙想了想,又道:“还有我屋子里的药箱,我记得从苏州走的时候,带有一些药材,也去取来。”
此刻距离老祖宗寿宴开始,只剩不到一盏茶的时间。
姜昙深吸一口气,但愿她没猜错。
但愿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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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台之上,刚演完一出《麻姑献寿》。
青儿飞快打着扇子,累得手指都酸了。
沈芳茵不耐烦挥开,焦躁地盯着门外:“怎么还不来?”
姜妙仪是不想要武举师父名帖了吧?
怒火中烧的时候,周蝉衣自室内出来,走到沈芳茵身边火上浇油。
她看了一眼门外,依旧不见姜昙和她那小丫鬟的影子,道:
“沈妹妹,你的寿礼呢?方才我进去献礼,老祖宗还问起你呢?想来是对沈妹妹寄予厚望,妹妹可不要让她和大姑奶奶失望才是。”
沈芳茵讥讽一笑:
“我怎么听祖母身边的菡萏说,祖母宁可连喝三大杯清水,也不愿意喝你那劳什子山药养生汤。莫不是盐放多了,齁死人了吧!不如趁早回你的韶州去,练几年再来,说不定还能赶上两位表哥的婚礼!”
“你——”
周蝉衣忍了忍,看到沈芳茵鬓边的鲜花,忽而泛出个笑来:
“妹妹今日的妆容别致清丽,只是簪花次了些,须知牡丹是花中王者,芍药虽艳丽,终究是个不上台面的赝品。”
她扶了扶头上的牡丹,笑说:“奉劝妹妹,下次别戴芍药出来了。若被谁家的小姐看见了,要说妹妹没有眼光呢。”
沈芳茵脸色一变。
她将头上芍药摘下来,仔细看了半晌,也没认出这是芍药。
她根本分不清芍药和牡丹。
沈芳茵蓦地将芍药丢在地上,碾碎了。
接着反手给了青儿一巴掌:“贱蹄子,早起叫你摘牡丹,竟敢摘朵芍药糊弄我!”
青儿委屈地捂着脸,早上那朵花明明是小姐让摘的。
“大喜的日子,妹妹为难小丫鬟做什么?”
沈芳茵手下更用力,狠狠掐着青儿的胳膊。
青儿不敢躲,连哭也不敢大声。
周蝉衣拿帕子掩面,似是不忍心见下人受苦,藏在帕子下的嘴角却缓缓勾了起来。
“茵表妹。”姜昙终于姗姗来迟。
”你怎么才来!“沈芳茵劈手夺过食盒,看到紧扣住的盘子,不由蹙眉:“搞什么如此神秘,还放了炭炉,你不是做的——”
说到一半,她忽然想起还有外人在,立刻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