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澄明还出言邀请他们一家来观礼。
可、可为什么……
小院被远远抛在身后,但烟蘅隐隐还能听见其中的妇人哭声,传得很远很远。
她想起淳紫告诉过她的话,阑州的孩子能平安长大的,十不存一。
这个孩子难道也是因为同样的理由?
可他还这么小……
淳紫曾有意无意同她说过许多关于阑州封印的事,她看得出来,阑州的每一个魔族,提到封印时,脸上都有挥之不去的哀伤与绝望。
那是因为十万年来他们失去了太多同族,也永远看不到囚笼得破的希望。
烟蘅知道,如今偶有修为高深者能进出阑州,全是叶澄明的功劳,可他一人之力,救不了整个阑州的魔族。
每一日,都还有未长成的孩童死去。
她前些日子在阑州看到的只是他们快乐安宁的一面,但另一面,大家很少提及却心照不宣的,是笼罩在每一个魔族头上的死亡阴影。
要被带去何处烟蘅暂时不知,她脑海中方才那一幕久久挥之不去。
阑州的封印,当真永不能解吗?
如今的魔族,真的罪大恶极到需要被永远囚禁吗?
不知对方做了什么手脚,离开夜悔城时,甚至没走城门,而是直接穿墙而过。
虽然她是神仙,但魔族又不是人间,这墙也没这么容易穿吧?
但偏偏就是穿过去了,没有惊动一个守卫。
出了夜悔城后,身边景色开始飞速变化。
烟蘅在心中不断召唤着青吾剑,但又不敢让它直接现身,害怕惊动劫她的人。
一阵眩晕之后,她终于停了下来,而眼看着好像已经到了阑州边缘。
对方是要将她带去哪儿?
烟蘅此刻顾不得多思,狠狠催促青吾剑骤然现身的同时,令它向着空中挥出一道红光。
下一刻,她的身影便消失在原地,只有那道挥向半空的剑气,仍留有残痕。
烟蘅一路上没少猜测背后对她下手之人的身份,但是她记忆残缺,实在想不起来自己都有些什么仇家了。
直到亲眼见着这人时,她也没认出来对方的身份。
但对方显然没有遮掩的意思,随手解开了她身上的禁制,甚至温声请她坐下喝茶。
烟蘅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子,目光微转打量了一圈周遭。
这是一处很庄严的大殿,高大而空旷,给人一种冷冰冰的味道。
不,与其说是冷,不如说是死寂更为妥当。
纵然她没了记忆,但这种气息还是让她立时反应过来:此处是冥界!
她的目光落到上首之人身上,容貌俊美的青年端坐于高台之上,看她的神态温和得像自家长辈。
既然此处是冥界,对方的身份不言而喻。
“又见面了,小神女,听闻今日是你与魔尊的大婚之日,实在抱歉选了这一日请你来做客。”
烟蘅扯了扯唇角:“冥帝请人做客的方式可真是特别,只是您也知道今日尤为特殊,做客哪一日都使得,成婚可只有这一次,您若是得闲,不妨与我同回阑州观礼?正好阑州还有一位您的旧识,也可顺便叙旧。”
封霁玩味地看了她片刻,随即笑着摇头:“我那位旧识不是在昨日就已经走了吗?可惜这杯喜酒注定是喝不上了,不过本座这儿还有几壶前尘醉,神女可以试试,权当本座向你赔罪了。”
他说完轻挥袍袖,烟蘅身前便多了个酒杯。
烟蘅心下暗惊,看来冥帝一直监视着阑州,不然怎么会连弱雨离开何时离开都知晓得如此清楚?
先前他们的推测恐怕皆是事实。
见她不动,封霁问:“怎么,神女不想尝尝这前尘醉?”
“我不善饮酒,恐怕要辜负您的美意了。”
封霁也不强求,收了酒杯,只叹了口气道:“那就可惜了,前尘醉能麻痹痛苦,之后你会需要它的。”
烟蘅脸上笑意收敛得干干净净,好不容易才挤出几个字:“你想做什么?”
“只是需要神女帮我一个小忙。”
见烟蘅神色紧绷,他甚至安慰了一句:“莫怕,毕竟你我曾有过一面之缘,你也算是她的晚辈,看在她的面子上,本座不会让你太痛苦的。”
“冥帝有话不妨直言。”
“将你体内的母神之力剥离出来,为我所用。”
烟蘅脸色彻底变了。
【作者有话说】
快结局了,写得不太顺,这两天理了理思路。
月底打算开新文,求个预收——《于归胡不归》
于归没想过她会死,而且是死在入宫封后的前夜。
她甚至不知道,杀她的人是谁。
当然,她也没想过,死了还能活过来。
明明她被捅了一刀后,还被扔下了悬崖,话本里主角跳崖一定不会死,可到她这儿尸体跳崖还能起死回生,说明天必降大任于斯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