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一无所获?”珀斯钳住阿珂嘉的下巴,“我现在不是让你很痛苦吗?现在你愿意叫她母亲了,你不是叫她芬琳阿姨吗?现在没人找得到她,她也是个懦夫,缩头乌龟一般,那就带着魔盒消失吧,最好永生永世都不要出现。”珀斯一副胜利者的姿态,高高在上施舍一般:“听说,你一直把对萤的愧疚补偿给安隐,有时候我都在想,如果有机会能复活萤,你一定不惜代价吧。”
阿珂嘉死死盯着他,珀斯甩开他的脸:“你想要萤,也想要安隐,我满足你。”
记忆芯片与内核合二为一,在阿珂嘉的目光中被按到了安隐的胸腔,荧蓝色的光芒从胸口发散,如血液循环,流淌在每一根血管中。
安隐忽然大张双眼,却没有丝毫呼吸,机器一般歪下头,好像沉睡在梦境里。
烈火竟然从水上而来,巨蛇张开血盆大口,吞安隐入腹。
黏腻、湿滑、昏暗,安隐觉得自己在巨蛇的身体里滑动,蠕动的内腔挤压着他,让他的身体变得很小很小,让他感到窒息,被扼住喉咙一般,直到——
“当!”
白塔教堂有三十三声钟响,黑背鸥从云层俯冲而下,照耀联盟的第一缕晨光升起。
汹涌的氧气噎住安隐的气管,他终于发出一声喘息,睁开了眼睛。
空气冰凉冷冽,周围弥漫着薄荷与铃兰的气味,安隐不自觉打了一个哆嗦,抬起手,手腕上戴了一个黑色的手环,正在发出警报声。
“教授,实验体已经苏醒。”有穿着防护服的人拿着手电照安隐的瞳孔,安隐呆呆地直视那光亮,眼睛一眨不眨。
“怎么回事?”一个女声传来,随后有人接过手电,“没有觉醒自我意识吗?”
手电被摇晃起来,安隐看不清众人的脸,四周也摇晃起来,空间被光芒割开,这个场景陌生又熟悉,安隐皱起眉,抬起手遮住了面前的手电光——终于看清了,面前的女人没有穿防护服,穿了一件普通的白大褂,头发齐肩,微微卷曲,正有些疑惑,安隐却依旧不自觉说:“阿珂嘉……”
女人愣住了:“你是在说阿珂嘉吗?”
安隐却慌张起来,这是怎么回事?这是哪里?他为什么会见到芬琳,是的,那张与阿珂嘉相像与符絮神似的面孔,不用多想,安隐都能说出这位女教授的名字。
芬琳布兰多尔、符絮和阿珂嘉的母亲、联盟天才芯人研究员、亚特洛斯与芯人萤的制造者——
可是她已经于十年前失踪。
这是一场梦,安隐十分笃定,于是他说:“我要去找阿珂嘉了。”
“喂!”芬琳按住他的肩膀,“阿珂嘉不在这里。”
众人面面相觑,仿佛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况。
“他睁开眼睛居然就知道阿珂嘉,是我的k细胞的原因吗?”安隐转过头,才发现右侧一米远放着一张床,床上靠着一位极其消瘦的男孩。
那一刻,安隐甚至不能用震惊来形容。
那是在照片上见过的——苍白、无力、虚弱病态的萤。
不是芯人,是活生生的……人类。
双耳仿佛被灌满清水,有歌声绕梁:
“先见光芒,再见明月;纵歌取乐,把酒消磨。镜中是梦,梦外是我,亦步亦趋,何必琢磨。”
时光反覆,目眩神迷,铺天盖地是烈火、是歌声、是飞不出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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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见光芒,再见明月;纵歌取乐,把酒消磨。镜中是梦,梦外是我,亦步亦趋,何必琢磨。”《繁蒂歌》
第61章 沉水(一)
实验员给安隐做检查,在他的太阳穴与后脑贴上电极片,测试脑电波。但他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好像一只闯入时间迷宫的意外来客,手足无措。
“一切正常,教授,初步看来,实验体已经完全觉醒自我意识。”
过了一会儿,实验员摘除安隐身上的设备,拿下他的手环,为他带上了电磁项圈。
很快,实验员们离开了,屋子安静下来,芬琳摸了摸他的头——一双很温暖的手,有柑橘的气味传来,安隐感觉自己变成了某种毛绒动物,蜷伏在芬琳的手下。
“你想和……”芬琳转过头,看向萤,话却是对安隐所说:“萤说几句话吗?”
安隐点点头。
他穿着纯白色的实验服,芬琳贴心地为他拿了一双拖鞋,好像鼓励他一般,轻轻推了他一下,“去吧,你们聊聊。”
屋子里安只有维持萤生命的仪器还在发出响声,实验室没有窗户,明晃晃的灯光照亮整间实验室,却是冰冷没有温度的。芬琳虽然离开,但是屋子里应该会有无死角的监控,黑暗中的眼睛炯炯有神,注视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