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金员外不好色。
他看到盛装打扮的骆岢,眼中波动还没有那个管家大。
他不好色,却要一直纳妾,纳年轻女子为妾。
他刚刚甚至快要坦明,做他的妾室注定一死。
这些妾室死的用意在哪?总不会无缘无故。
不是因为男女之色,就是因为其他不明意义的事。
是什么?贪污钱财还是意图谋反?
这要怎么查?
一位叫杨舟的婢女带她们去季院。
她眼神躲闪,与之前训练有素的小厮不同,蒋芙可以确定金无尽势力已经暂时对她们放松警惕,不然不会派这么一个人来。
“这边是东厢房,给姨夫人住的地方。”
骆岢鼻尖微动,闻到腥味。
杨舟留步在门外,没有进去伺候,脸色不好看,人也心不在焉。
“走过这条廊,尽头是西厢房,给姨夫人的妹妹住。”
“有什么吩咐,姨夫人可以叫我。”
骆岢看出此女在恐惧,猜测原因。
杨舟说完话,就跑了出去,仿佛这间房里有妖怪,跑得越远越安全。
他站起身,松了头发,做困顿状走到门边,将门合上。
“阿宁,来姐姐这边睡一会儿。”
蒋芙和骆岢对视一眼,往床榻上一趟,把鞋甩到衣柜上面。
骆岢一言不发捡回来,放到床脚,像是真的姐姐一样。
他也躺到床上,小声道:“那个婢女不太对劲,金府戒备森严,不可贸然动手,你先去套她的话。”
蒋芙快要贴在他耳朵上:“我是傻子,我怎么套话?”
“你直说便是,有什么奇怪的地方直接问,你是傻子,不会有人怀疑你。”
骆岢道:“不仅如此,他们还会因为你问对了东西,敞开心扉。你记住他们说的话,回来完完整整告诉我。”
第19章 嫌隙初融
打定要去杨舟那里套话的主意,蒋芙用脚勾起床尾的被子,搅散盖在身上。
骆岢眼神疑惑:“你不去了?”
蒋芙道:“刚刚还跟人家装困,我现在溜达出去多可疑,像是故意问人家东西似的。”
骆岢沉了沉眉。的确,是有些刻意。更不用说眼下蒋芙扮演的是个傻子,傻子不会殷勤问人问题。
既然一时半会动不了,他往床边挪了挪,与蒋芙之间空出距离。
蒋芙真的困倦了,没嘲讽他什么“守身如玉”的废话,背过身去合眼休息。哪怕睡不着,闭目养神也好,省得之后遇到麻烦连逃命都没力气。
她在宽敞的床榻里盖着被子,渐渐缩成一个瘦瘦小小的鼓包。
骆岢望着,片刻收回神思,忽略不掉鼻息间萦绕的腥味。
他坐起身,仔细辨认,闻出腥里混杂着酒气。
他打量整个季院寝居,陈设谈不上品味,却很有用度。俗虽俗些,不乏金贵的物品,墙上的字画都是古贤人真迹,小物件也出自名家之手。
骆岢下床,探寻酒气来源何处。
他步入书斋,视线定在书柜上方缠枝牡丹纹的梅瓶,步履轻而快地朝梅瓶走去,不留神挂碰到书案上的笔架,好在反应及时,几支干枯刺毛的笔摇摇晃晃,终未落地。
梅瓶的盖子打开,腥臭味浓郁极致,拿到光线明亮处看,瓶底落了许多圆滚滚类似葡萄形状的杂质,酒液并不澄澈,其间悬浮着许多红色细丝。
骆岢可以确定,他来到这里便闻到的腥味便来源于此。
没有犹豫,他从茶盘上拿了一个杯子,将梅瓶中的酒浆倾倒出来。
倒到第二杯时,才动了瓶底的那些球状物。东西顺着水流咕咚落入杯中,溅起一圈暗色水花。
水波静止,在最后一缕能够照明的日光下,骆岢确认了这瓶酒里的东西是什么。
那是人的眼球。
只有人的会这么大。不,根据体量,牛马应该也差不多大,但无论是直觉,还是对同类的熟悉度,他都可以判定,这就是
人的眼球。
骆岢忍耐恶心的干呕,冷静数它们的数量。
一共有十二颗。
六个人,或者更多。眼下无法确定这些眼睛是不是从死去的年轻女子身上剜的。如果不是,金府便又牵扯了其他命案。
骆岢用衣袖捂鼻子,将液体都收拾了回去,杯具则往卧房带,倒乌梅浆掩饰。
床榻之上,蒋芙熟睡,呼吸均匀,脸朝着外侧。
她睡时比醒着乖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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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芙一觉睡醒,天已经大黑下去。
月光照着窗纸,雪白里颤动着夜风。
她白天硬吃了点心,胃吃得不舒服,此刻倒也不饿。只是身在险境,浑身紧张,即使睡梦中也没有松懈,落到现在便是浑身乏力。
不见骆岢的影子,蒋芙穿鞋喊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