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春把这些照说给谢琼听,宽慰她,不必多忧,时候未到罢了,待日后遇见,必定水到渠成。
谢琼岂能听不懂她的安慰,想了想,只道一声,“但愿如此。”就不再与扶春谈及谢氏二郎。
再晚些时候,扶春告别谢琼离开栗玉院,谢琼见她爱吃柰果子,让婢女拾了大半篮给扶春带去。
临到颂衿居前,婢女把水果篮交给扶春后回去复命。
此时天色尚早,天边云卷如水涌浪叠。因在谢琼那处,扶春没得到有用的事,故而临时改变主意,趁着周围无人时,加紧脚步往东苑去。
越过松石廊桥,来到朝晖院。
这一回,扶春格外顺利就进入其中,几乎她刚一来到,还没有来得及敲响院门,里面的人即刻为她开了院门。
就像是一直守候在这里,特意等扶春过来一样。
画舫之后,扶春没有按照与谢云璋说过的约定,第二日就来朝晖院找他。
而在迟到数日之后,她同样没有按照约定,给他带什么她亲手做的糕点。
这一回,扶春坦坦荡荡,就算谢云璋真的因为这么些而心生不快,也应先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扶春不觉得亏心。
想到这里,在往朝晖院内走入之前,扶春摸了摸后颈处的皮肤。虽有衣襟遮掩,但其下说不定还有一层淡淡的粉紫色。
谢云璋在庭院后面的小阁楼上,视线俯下,远远的就看到扶春跟在侍从身后,缓缓向此处小阁走来的女子。
她今日穿了一身沉稳的青绿,令人眼前一亮、心旷神怡的同时,更教谢云璋念起院前的猗猗翠竹色。
她不如竹那般不可摧折,但这一连数日不来见他的坚定意念,倒有几分竹之坚韧。
“大表兄。”扶春和以往没什么不同,先向谢云璋问安,只有做好表面,才能有里子可言。
谢云璋见她手里提着东西,询问。扶春如实说起,是谢琼赠给她,她想要转赠给谢云璋,所以才带过来。
说着话,扶春从篮子里挑了一只柰果,接着抽出袖囊里带着的丝绢,包裹住柰果擦一擦,然后向谢云璋递去。
“大表兄也尝一尝,这果子的确美味可口。”重酸轻甜,扶春吃得高兴,就是不知是不是他的口味。
柰果小小的一颗,表面光洁干净,且扶春拿到手后擦得也仔细。谢云璋接住,握在手中,轻轻一咬。
果子绵密软和,口齿生津。
谢云璋只咬了一口,待舌根处的酸意消褪,才开口道:“好吃的。”
扶春仿佛没看到他停住的动作,听谢云璋说好吃,连忙劝他,“大表兄尽管多尝些,不必为我考虑,我这里还有许多。”
她提起篮子,在谢云璋面前晃了晃,露出篮子颗颗饱满圆润的红果。
谢云璋没有出声。
缺了一角的柰果尚被他拿捏在手中,看了扶春一会儿,在其天真纯洁的表皮底下,瞧出一种幸灾乐祸的神情。
他刚刚吃果子的时候,虽然没有酸到皱眉皱眼的程度,但扶春分明看到他碰了一下,就把柰果从唇边拿开了。
一定是嫌酸。
不仅是这样,谢云璋还偏要口是心非说一句“好吃”,这更让扶春抓住机会,“好心好意”劝他多尝味道。
除了一次偶然的失控,谢云璋从来是一派自若从容的姿态。扶春想看他骑虎难下、跋前疐后,又该是何等模样?
不过一切并不如她设想,因为扶春很快瞥见谢云璋面上一闪而过的笑意。
“难得表妹费心。”谢云璋意有所指。
无需扶春多言,他将已放下的柰果又重新拿起。
食指与拇指夹住,半握在手中,轻轻咬住、咬下。
扶春见其唇边泛起清亮亮的水光,酸味甜味一齐涌入谢云璋的喉间,他没有起一丝异样。
似乎是她揣测有误,谢云璋兴许不怕酸,只是觉得味道不好,所以没有多尝罢了。
扶春顿时了无兴致。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扶春从来不是不求回报之人,她好心分享所得柰果,就是对谢云璋怀有期许。
“大表兄既然觉得柰果味好,那可否也许我些好来?”扶春乖顺不已,在谢云璋面前,她神态柔美,翘首以盼。
谢云璋凝目,语气轻和,“想要什么?”
扶春面露欢喜说道:“我有事想请见谢氏二郎,但我无此门路,还请大表兄为我牵线。”
谢云璋没有因她提出想要与外男见面而生不满,他想听扶春说得更详细些。
扶春犹豫几息,告诉谢云璋江平侯府薛婵的事。
“她请我帮忙,我推脱不开,只好尽力帮她传信。”
“信呢?”
“我怕弄丢,放在房间里。”
说完,扶春抬眼望望他的神色,“大表兄能帮帮薛姑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