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李庭绘不见了人影,李大夫独自过来了,他看着纪平安的脸色不善:“纪姑娘,老朽佩服你的医术,但是劳烦你不要带坏我孙女。”
纪平安闭了闭眼,已经明白了,道歉道:“抱歉,是我太欠缺考虑,连累了李姑娘。”
“好走不送。”李大夫怒指大门。
纪平安只能离开。
等纪平安走了,李大夫拿钥匙将李庭绘关进了卧房,“你给我好好反省反省。”
“爷爷。”李庭绘拍打着房门:“你难道不好奇纪姑娘口中的青霉素吗?她说能治愈花柳病,那是一种能治愈花柳病的神奇药物啊。爷爷,是你让我跟着纪姑娘学医的,也是你告诉我医者仁心,不能以尊卑贵贱将治病救人分成三六九等,你现在怎么变了呢?冬春是丫头,身份卑微,你当时不也很关心她吗?”
“丫鬟和妓……和那种女子能一样吗?”李大夫将钥匙别在腰带上,“丫鬟也是清白姑娘,你嘴里那个于两楹呢?我不管什么药不药的,我只管你。你是我孙女,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跑去跟青楼楚馆的女人牵扯不清,传出去了,以后哪个婆家敢要你?还做不做人了?纪平安乐意做好人是她的事,你是我孙女,我就绝对不会坐视你败坏自己的名声。什么烟花女子,花柳病,你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就是从嘴里说出来都不行!”
说完,李大夫手抓着腰带上的钥匙,谨慎地离开了。
马车上,冬春见纪平安眉宇之间担忧之色强烈,劝道:“小姐,咱们已经尽力了。咱们是帮她,至于最后结果是好是坏,咱们也控制不了。”
纪平安摇了摇头,“我没帮到她,反而害了她。如果当初她没遇到我,就算是被花楼抓回去,花楼也会给她一个痛快。而现在,花楼是奉别人的命令抓她,目的是利用她败坏我的名声,如果她愿意指证我,那么我的名声会被毁掉,如果她不愿意……”
冬春:“她肯定不愿意。她如果胡乱攀咬,奴婢就说全都是奴婢干的。”
纪平安眉头皱得更深:“她若不愿意,怕是生不如死。”
冬春愣了愣,脸上也浮现出恐惧,她下意识地想起了上次被宋府关起来,那落在身上皮开肉绽的鞭子,那么疼那么疼。
大户人家的腌臜手段不少,而花楼折磨人的手段比宋家只会多不会少。
也就是说她和小姐每耽误一刻钟,于两楹就多受一刻钟的折磨。
现在天色晚了,再在外面也不现实,纪平安只能暂时回宋府。
小院内,宋怀豫站在海棠树下,手中提着一个灯笼。
纪平安深呼吸,敛去脸上多余的表情,走过去唤道:“豫表哥。”
“嗯。”宋怀豫淡淡地应了一声,“给你带了东西,见你人不在,想着天色暗了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便等了一会儿。”
纪平安:“东西?是注射器做好了吗?”
宋怀豫嘴角忽然带上几分笑意,将手中盒子递出:“不是,工匠还在试,应该很快便会有结果。这个你先看看。”
第33章 兵围 学习三年,归来仍是小白。
“嗯。”纪平安打开盒子, 里面是两只细小的毛笔。
宋怀豫:“上次见你毛笔用不习惯,这种毛笔比较细,毫毛更硬, 更适合你一些。”
纪平安拿起来摸了摸笔头, 顺滑流畅, 比一般的毛笔细了许多, 也更为坚硬一些, 她试着在空气中写了写, 手感类似于中性笔。
纪平安:“豫表哥这么费心,倒让我都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回报豫表哥了。”
宋怀豫:“两只毛笔罢了,费不了什么力气。若是纪姑娘真想回报, 那便等我再努力一些,凑个大恩大德, 再烦恼也来得及。”
纪平安:“大恩那就更无以为报了。”
宋怀豫:“无以为报, 便……”
他垂眸,眸子深似泊, 有许多纪平安看不懂的情绪, 他喉结滚动道:“报之以琼玖吧。”
纪平安:“……”
宋怀豫:“怎么了?”
纪平安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琼玖是什么?
好像是《诗经》里的吧,她以前追剧的时候好似听过。
但是,她这个人吧,医学上的东西,看三遍就能记下来, 并且长久不忘, 其他的,就难说了。诗书礼乐琴棋书画,当初她爸妈也是想过把她往这方面培养培养气质的, 奈何,考前突击可以,考后就忘。学习三年,归来仍是小白。
原主好歹也是大户人家的千金,从她有限且模糊的记忆来看,纪家请了许多老师好生教导,原主对诗词歌赋信手拈来。纪平安怕露馅,赶紧假作不舒服咳嗽起来。
宋怀豫见她身体不舒服道:“夜晚风大,你身子弱,好生休息。若是遇到的什么烦心事,尽管和我开口,我是你表哥,比之外人,也更为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