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陈文陈武两人开始撩袖子,一副耍横要打人的模样。
文老板听见声音也挤在人堆里观察这边的情况。
纪平安怒了:“讹人是吧?”
陈文:“什么讹人?”
纪平安横眉冷目:“这人没按我的方子吃药,自己乱吃药,得了病,现在来找我?你们当我医善堂是什么地方?谁都可以来找事讹钱吗?冬春,报官!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没理!”
陈武:“你还敢报官,老子打死你!”
陈武抬手就要打纪平安,江厌大喊一声“保护纪大夫”,陈武身后十几个病人一窝蜂过来将他按倒在地上。
“纪大夫都说了,你们没按药方吃药,你们自己吃错了药,把身体搞坏了,还想打人?如此蛮横,平日里想来也是那横行霸道之徒!”
“纪大夫在这给我们免费看病这么久了,怎么我们都没事,就你有问题?我看是你小子故意找事!”
“乡亲们,按住这三个人,衙门没来人之前,别让他们跑了。”
陈武:“你——你们——你们这帮帮凶!”
贾光躺在竹子做的担架上,本来胸有成竹,如今也心下戚戚。
这纪平安好像很得民心,不会出事吧?
不会不会。
韩大人说了,鉴定病情必走太医院,只要太医院口供一致,纪平安不死也要脱层皮。
冬春啐了那被绑起来的陈文陈武两人一人一口唾沫。
冬春:“小姐,我看这些人就是来讹钱的。”
纪平安点头,“等官府来人,自然会还我们清白。”
等了一会儿,宋怀豫带着开封府的衙役来了。
众目睽睽之下,宋怀豫怕惹来徇私猜测不好和纪平安打招呼,只冷着一张脸问:“怎么回事?”
贾光,陈文,陈武三人放开痛哭喊冤。
贾光一边哭一边说道:“大人,救命啊。这纪平安看错了病,给我开错了方子,害得我成了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还教唆乡亲们把讨公道的我们绑起来了?”
宋怀豫指着纪平安:“你说她开错了药方?”
贾光:“是啊,大人。”
贾光将一直贴身收着的药方拿了出来,颤抖着双手递给宋怀豫:“大人,你看,这就是她给我开的药方。”
宋怀豫接过,从头看到尾,全是药物名称和克数,以及煎药方法,服用次数。他又不是大夫,从单独一张药方上,什么都看不出来。
宋怀豫:“本官不懂医术,实在是看不懂。这样,让回春堂的李大夫结合你的病情看一看,给本官一个答复。”
贾光:“不行!”
宋怀豫:“不行?你如此反对,有何理由?”
贾光:“我听说回春堂李大夫的孙女就在医善堂坐诊,他们一丘之貉,肯定相互包庇。我要求请太医院的人过来鉴定药方太。”
宋怀豫眯了眯眼:“你还知道太医院?”
太医院虽然是所有医者最顶端的主管部门,但是普通人谁敢提太医院?
宋怀豫对衙役说道:“去医鉴司请朱女医。”
贾光:“我不相信女医!我的病就是被女大夫看坏了,我不相信这些欺世盗名,技术不精的女医!我只要太医院的男大夫,我只相信男大夫!”
宋怀豫走到贾光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一定要太医院?”
宋怀豫目光凌厉,似一把锋利的尖刀,贾光害怕地低下头,不敢言语。
这时,外面传来一个老迈的声音:“不用那么麻烦了…… 老夫刚巧路过这里,让老夫来看吧。”
太医院吏目,严闻走了进来。
太医院并不是只负责给皇家看病,上下人数众多,宋怀豫也不认识严闻,于是问道:“敢问先生在太医院担任什么职务?”
严闻拿出自己的身份牌:“在下,太医院吏目,严闻。”
纪平安打量着严闻,五十出头的年纪,头发花白,双目炯炯有神,身体看似十分健康。
她去医鉴司给女医们上课的时候,略微听过医女们讨论太医院,所以也清楚太医院的职位等级。
吏目的话,相当于现代的主治医师了,有官身的人员都可以召见吏目为之诊病开方。
只是这人实在是来得太巧了。
宋怀豫也觉察严闻来得过巧,但事情已经推进到这里了,他只能让严闻试一试。
严闻刚一蹲下给贾光把脉,贾光眼底立刻有了自信。
严闻看向贾光点点头,贾光心领神会。
宋怀豫眯了眯眼,当着他的面在这里勾兑,真当他这个司录参军瞎了?
严闻一边把脉一边问:“你平日里做什么活计为生?”
贾光:“泥工,木工,偶尔做些力工活计。”
严闻点点头,起身:“这人是阴黄之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