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干脆看向前边,他们走得不算快,连着拐了好几个巷子,才在一间独屋面前停下来。
与周遭挤成一条的青砖深巷不同,这座独屋安安静静立在一片空地上,与这江南水乡的风格不太相符。
整个屋子外面涂着漆黑的颜料,一眼看上不像是人住的屋子,更像巨大的黑箱子。
大叔到了门口,轻轻推开房门,里面黑漆漆的,他领着众人进去,其余人留在外边。
闵梓一进到门里,就嗅到一股极为腐败的气味,其中还夹杂着尸油味。
其余人也受不了这臭味,赶紧捂住口鼻。
转过正厅,到了后边的堂屋。
好在点了两盏烛火,能看清些东西。
上首的木椅上一个人安安稳稳地坐着,垂着头不太看得见神情,双手交叠撑着手杖。
如同树皮般粗糙的皱纹密密麻麻分布在手背上,显然这就是请他们来的汤婆婆。
堂内没有其余的桌椅,空空荡荡的,三面围起的墙壁上全是画卷,他们带着风进来,使得靠近墙边的几幅微微抖动。
闵梓借着灯光晃了一眼,全都是年轻女孩的样子,有穿着古装的,有民国时期的,也有现代服装的。
众人观察的间隙,大叔朝前一步,弯腰恭敬道:“汤婆婆,我把他们请来了。”
椅子上的汤婆婆缓缓抬起头,青黑的脸上满是皱纹,一条条的拉至耳后,浊黄的眼睛早已没有眼白,用那一点眼黑审视众人,语气僵硬地说:“你们就是外乡人?”
一段极短的话说出来一顿一顿的,却不是寻常老年人的气短,需要缓气才能说完。
而是像程序一卡一卡的,如同没有加机油的机器人关节。
听得人觉得刺耳,强迫症的令霏更是率先皱起眉,“是。”
汤婆婆没理会令霏,而是抬起一只手,旁边候着的大叔赶紧上前扶住,将这名行将就木的老妪扶起。
手杖反复落地,经过了令霏、师余、曹叔,直到停在闵梓的面前。
汤婆婆眯着眼睛,抬头与闵梓对视,那双没有眼白的眼睛死气沉沉的,往深了看,还有隐藏起来的浓浓恶意。
“你生得不错。”这句倒是顺畅了许多,只是这夸人的话从她嘴里出来就变得有些阴阳怪气。
标注:这里的阴阳代表阴恻恻。
闵梓个子不矮,甚至称得上高,接近一米七的身高在南方姑娘中间称得上异类。
她看着汤婆婆被布巾裹起来的发顶,以及布巾里面露出的黑发丝,还能闻到桂花油的味道,说明主人极其爱惜这一头乌发。
可这几近就木的老妪怎么会有一头青丝。
她正想着,也没太听清,嘴上敷衍道:“确实,比你天生丽质些。”
汤婆婆:“…?”她脸更加僵硬了。
其他人,包括大叔面不改色。
首先,已经习惯,其次,闵梓说得有道理。
令霏还说道:“汤婆婆,我们想向你请教一件事。”
“白灯葬是什么?”
其他人神情自然的表情倒让汤婆婆怀疑是自己耳朵出毛病,听错了。
她重重咳了一声,正摆摆手,准备开口时,只见面前的闵梓拉着旁边的蔺如晦往后退一大步,与此同时,掩住口鼻。
这一系列动作快得晃眼。
嫌弃的表情溢于言表,甚至还甩下一句,“勤带口罩勤洗手,喷嚏咳嗽捂口鼻。”
搞得汤婆婆刚想说的下一句直接卡主,要上不上要下不下。
最后还是令霏出来打圆场,“汤婆婆您说,我听着呢。”
说实话,她都有点心疼npc了。
汤婆婆脸色红了又青,比起大叔也不遑多让,她一一扫过每个人,才说道:“白灯葬是给死人办的。”
“既然这么想知道,就来参加一次吧。”
说完,她嘴角扯起,低低笑起来,听得人背后发凉。
这时,摇摇欲坠的门被风吹来,来回的过堂风吹得人眼皮都眨不了。
等到风平,大叔面无表情地说:“走吧。”
众人看向他旁边,汤婆婆已然不见了。
第22章
风静之后整个黑屋的气氛一下子凝固,有着让人难以开口的凝滞感。
跟着大叔出去之后,大叔留下一句,“三天后我来接你们。”转过身带着其他人消失在巷尾。
曹叔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下意识舔了舔干嘴皮:“那个汤婆婆是人是鬼?”
令霏侧头看了眼紧闭的黑门,“是人是鬼都无所谓,倒是她最后那句话。”
师余接道:“白灯葬是给死人办的,说明有人死了,但又要我们去参加,说明死的那个人就是我们之中的。”
他本身社恐,说起话来慢悠悠的,配着这鬼扯扯的阴风,让人背后都生了层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