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惊讶,当即伸手想要接过红木托盘,可没想到趁着她晃神的功夫,那奴仆就直接侧身进了屋子,随后将红木托盘放在桌子上就离开了。
姜明月看着药和饭菜眉心微微蹙起,好不容易安定下去的一颗心再次变得忐忑起来了,她与旁人同为奴仆,怎么能让旁人伺候她?
或许是这些日子一直赶路的缘故,逃难的时候都是饥一顿饱一顿,偶尔有饭吃也都是一些发硬的窝窝头,掰开都费劲,更别提要咽下去了,若不是饿到了头晕眼花的地步,她轻易也不愿意吃窝窝头。
再加上姜九姑娘这具身子本就长期营养不良,原本那半个多月她好不容易将身体养好了一些,可后来一个月多月的逃难又再次弄垮了身体。
尽管今天一天都没有吃饭,又在外面走了许久,可她却还是不觉得饿。
但是想到那大夫之前说过的话,姜明月还是用了一点饭菜,随后便端起药碗一饮而尽了,一碗药灌下去瞬间就觉得饱了。
她起身将端着红木托盘出了屋子,将碗筷送回了小厨房,这般忙碌下来天色倒是不知不觉变暗了,中药并不算苦,但是却有一种浓厚的中药味道传来,很奇怪,喝起来倒也不算苦。
傍晚的时候,文玉林就托人将药膏送了过来,姜明月倒是有些犹豫要不要涂抹这药膏了,虽说知道这世子爷原来是故人的时候,她心中松了一口气,可现在她总是觉得他的态度有些暧昧不清。
想到此,姜明月就将打开的膏药盒子重新盖了起来,只要她不再涂胭脂,脸上的红疹子就会慢慢消失,不过是时间早晚问题罢了。
反正她现在也走不掉了,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姜家的事情她就当做不知道,有些事情猜到了也要装作不知道。
或许是昨日心事重重的缘故,姜明月昨日翻来覆去了许久都没有睡着,便是睡着了也觉得似梦非醒,今夜躺下来后很快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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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府中便发生了一件大事,世子请了几位账房先生前来对账,府中的管家和买办们轮流都进屋问话,早知世子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他们在得知世子要回京的前一段时间就开始做假账了,废了许多功夫为的就是能尽快平账。
从来世家大族中的账目都是有些对不上的,毕竟人人都有私心,一个府邸算上来也有三十来号人,其中自然会有贪污受贿的事情,账目对不上也很正常,主子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是没想到这次世子竟是会如此大动干戈,不过是短短半刻钟的功夫,管家和诸位买办们就已经是汗流浃背了,对着账本上的账目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话,到最后只能跪地求饶,“世子,奴才知错了,都是奴才贪心才做出了这样的事情,都是奴才的错,一时鬼迷心窍……”
“奴才这么多年给侯府办事可谓是忠心耿耿,奴才此后一定潜心悔改,好好伺候各位主子,还请世子高抬贵手饶过奴才们吧。”
这样琐碎的事情自然不会是世子亲自处,此时宋严看着这群痛哭流涕的奴才们心中并无半分波澜,若不是他查到的账目漏洞过于大,只怕真会觉得这些人可怜,当即便吩咐奴仆将这些人全都用麻绳捆了起来,拖出去先打了一顿。
管家和买办们平日里在府中耀武扬威,奴仆们受这些人的气已久,早就是恨得牙痒痒的地步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报仇雪恨的机会,自然是用了全力。
后来因着院子内的鬼哭狼嚎实在是太过吵了,宋严便吩咐奴仆将这些人的嘴全都堵上。
忠勇侯府的动静如此之大,老夫人那边的梅园自然也是听到了动静,冬葵听说这个事情的时候更是心不在焉,芝=原本是在替老夫人倒茶,没想到在外间的时候无意中听见了房中小丫鬟们的窃窃私语。
顿时她心中猛地一惊,倒茶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温热的茶水一下子溢了出来,她有些被烫到了,下意识松开了手,青枝缠花茶盏落在了地上发出了一道清脆的声响,湿漉|漉的茶水在地上蔓延开来,仿佛是一条阴暗爬行的毒蛇,伺机而动,稍有机会就会冲上去撕咬人的血肉。
听见这道清脆的声响,冬葵这才后知后觉回过了神来,想到自己方才听见的消息,还是有些魂不守舍,本能地蹲下来想要去收拾碎瓷片,可心不在焉之下,顿时锋利的瓷片就划破了她的指尖,殷红的鲜血瞬间流了出来,她吃痛这才骤然回过了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