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几人终于穿过毗陵,到达谢家村。这村子不大,却风景宜人,离海不远,天气一直算好,如今到了春日,万物和鸣之季,不冷不热,极为舒适。
芙儿家住一茅草小屋,当她下马后,大声喊了几句,“哥!娘!芙儿回来了!”
出来迎接她的是一名年轻男子,看起来二十多岁,健壮,十分老实憨厚,在看到芙儿的第一时间,大男人竟直接哭了起来,芙儿抱着他一阵哄。
云夭和徐阿母站在远处看着,没有上前打扰,过了一会儿后,芙儿伸手朝着云夭方向指了指,他们两人便走了过来。
芙儿最先开口介绍:“小桃姐姐,这是我哥阿璞。哥,这是小桃姐姐,恩公,这次若非有她,我就回不来了。”
阿璞立即朝着云夭拱手,看出来这两人虽老媪年长,却都听这位姑娘的。他道:“原来竟是位姑娘,多谢姑娘出手搭救小妹。”
云夭道:“女子出行危险,所以才不得已女扮男装,公子见谅。”
阿璞见她虽戴着面巾,可从那双眸子便能看出,是个极美的美人,“应该的,应该的。小桃姑娘叫我阿璞便好,所有人都这样叫。听闻姑娘四处游历,不知姑娘可愿在寒舍住些时日,以报答救命之恩。”
云夭与徐阿母对视一眼,说实话,她来到谢家村便极为喜欢,或许是个可以暂时定居的好地方。
“那我们便不客气了。”
她声音很软,虽女扮男装,但实在很难装出男子口音,阿璞听她话语,脸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低下头悄悄偷看她几眼。
芙儿哪儿会注意那么多,只是心焦道:“这么多日不在家,阿娘怎么样了?”
说起母亲,阿璞低下头叹息一声,“这几日说起来也怪,阿娘平日只是无法下床走动,昨日不知为何,竟吐了黑血。”
此话一出,几人皆是大惊,跟随着阿璞一同入了小屋,见女人躺在床上瘦骨嶙峋,已经处在迷迷糊糊的状态。
芙儿直接哭了起来,怪自己离家数日,竟让母亲病得如此严重。
谢家贫困,平日全靠阿璞去渡口给人搬麻袋赚钱,有时也会做些赚得更多的木活,却机会少。全家人并非讳疾忌医,而是没多余钱财请郎中再来看诊。
云夭心软,走出小屋后直接让徐阿母去请了郎中过来,自己出了银子。然而郎中看过后,却一个劲儿摇头,说不出吐黑血的原因,只猜测到中毒的可能。
芙儿咬牙,“中毒?阿娘每日躺在床榻之上,并不出门,与人无仇无怨,怎会突然中毒?”
云夭沉吟道:“最近谢母的饮食生活习惯可有何变化?既然不是原本疾病造成,定然有别的原因。”
阿璞思索良久,支支吾吾道:“平日没什么变化,不过……不过前阵子家中缺粮,我去毗陵的时候,正好遇到地藏教放粮,我便领了不少米回来。我见那米品相极好,自己舍不得吃,都是熬了粥给娘吃。可是,就算如此,应该也不会导致娘吐黑血才是。”
“地藏教!”云夭深吸一口气,恼怒。
曾经地藏教在张掖便通敌,放突厥人入境,后来教主死了,包胡儿继任地藏教教主。如今朝廷在大兴城以及西北地区大力抑制地藏教活动,没想到他们来到了南部,在这些地方欺骗民众。
天高皇帝远,如今江都还未完全发展开,朝廷或许根本还不知道南部的这些消息。
“那米可还剩下?可以拿出那些米,给郎中看看吗?”
阿璞不太明白为何云夭会生气,却还是将米拿出给郎中一观,然而郎中看了半天,也没能看出什么特别的。
虽说表面上看起来无碍,可云夭实在不相信地藏教所谓的善心。解铃还须系铃人,或许只能找到地藏教,才知这吐黑血的真相。
决定后,在谢家暂时休息两日,阿璞便带着云夭前往了毗陵郡,然而此时,地藏教早已离开。他们只能去到毗陵的医馆,竟真知晓了些许线索。
医馆郎中道:“诶哟,地藏教啊,真是不得了。前些时日,不知为何,这附近的居民许许多多都吐了黑血,连我们这些郎中也寻不到救治方法。后来地藏教出面,在街道上设了免费看病的摊位,竟真叫他们将这病给治好了。”
云夭走出医馆后,摸着下巴凝思,“这么说,地藏教来了两次,一次放粮,待吃过那毒米的人生了病,再出现将病治好,便真成了地藏菩萨转世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