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时日,他睡的很不好。不说军营条件本就不比皇宫玄武殿,再加上一闭眼,就是那日她对他所说的那番话。彻夜辗转反侧,终于过了这么多日后,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又回了皇宫。
可此时她脸色似乎不太好,不知在思索甚。
他问:“发生了何事?你脸色不好?”
云夭一顿,朝他摇摇头,笑道:“无事,只是这些时日有些忙碌罢了。”
“唔。”见她这般说,他收回视线,不知为何,总感到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丝冷淡,让他有些头皮发麻。
“若有事,便与朕说。”
“是,陛下。”云夭笑着应下,所有礼仪皆是到位。
他批阅奏章的手一顿,瞥了她一眼,不再多言。
……
翌日,萧临上朝之后,云夭又趁机去了寿安宫。
太后很快接见了她,茶还未上,便单刀直入,“云姑娘这些时日,考虑的怎么样了?不过是说句话罢了,若是不成,哀家自是不会怪你。”
云夭道:“陛下今已回宫,娘娘不若去见陛下一谈。陛下深明大义,若薛大人真才实学,定然会安排最适合的职位。”
太后见她如此油盐不进,实在气的头疼,闭上眼,身后李公公很有眼色地上前为她按头。
他转转眼珠子,道:“这也到了晌午,娘娘是该歇着了,不如让云姑娘先去外面等等,奴婢们都等得。”
“也好,哀家最近这头风总犯,云姑娘不介意,等哀家休息会儿再聊吧?”太后闭眼蹙眉。
云夭道:“怎敢介意?”
她便这样站去了殿外,不过没有让她跪着,她算是庆幸一分。只是正是正午,盛夏最热之际,四周蝉鸣在此刻叫得格外撕心裂肺。
宫人都站在阴凉处盯着她,她也不好挪动。她仔细想过,如今太后无论如何都忌讳着萧临,不敢将事情在明面上做得太过。
只要她顺从些多站站,太后最后还是会没辙,将徐阿母给放出。
只是这夏日的太阳实在太烈,她今日空腹,很快,便流了满头大汗,鬓间发丝有些浸湿,她闭了闭眼,有些发晕。
就这样在寿安宫站了三个时辰,所谓午休的太后还未起。云夭忽然支撑不住,两眼一黑,脚一软,微微踉跄两步,一只有力的手臂在此刻从后将她撑住,稳住身形。
云夭一抬头,便见到萧临阴鸷而愤怒的眼神,慢慢收紧握在她肩膀上的手,疼得她微微蹙眉。
萧临叹息着放松了手,朝她暗骂一句,“蠢妇!”
站在不远处的宫人见皇帝竟不声不响地亲临寿安宫,立刻迎了上来,皆跪下匍匐,瑟瑟发抖。
太后听闻消息后,也忙不迭迎了出来,李公公搀扶着她,走路一摇一晃,脸上带着虚假的笑意,看着萧临怀里的云夭道:“诶哟,这云姑娘是怎的了?哀家一直在午休,实在不知道云姑娘在外面等了这么久,竟没想到出了这档子事儿。”
萧临冷笑一声,扫视了一圈四周匍匐在地上的人,阴仄道:“这么说,是太后下面的人让她站在这里的了?”
“这……”太后回答不出,她虽有母族撑腰,可面对萧临还是有些惧怕。
她相信以云夭美色,吹几句枕边风没甚问题,可看她身份卑微,认定萧临不可能为了一个女奴出面打她脸,她以为此番定能拿捏云夭,哪儿知这两人,一个固执,一个冲动。
见太后默认后,萧临道:“呵,连朕身边的人也敢如此欺压!看来是也不将朕放在眼里,这样欺上瞒下的奴婢,不如杖……”
云夭见他要说出的话,立刻扯扯他袖子制止。虽然太后忌惮萧临,可太后母族在朝中势力依旧威胁,再加之太后弟弟手握重兵。如今前晋王造反刚结束不久,绝不能再出任何动荡,在将兵权收回之前,不可与太后在明面上撕破脸。
“是奴自己今日体虚,没站多久便头晕,带喝几口水便好。多谢陛下与太后娘娘体恤。”
“你……”萧临还想说什么,却见她朝自己微微摇摇头,唇色发白,如此脆弱,似乎快撑不下去。
他抬眼乜了一眼太后,低沉道:“太后记得,以后管好寿安宫下人。至于最近这两个月,外面实在炎热,太后也莫要出殿了罢。”
太后一脸黑炭,气到双拳颤抖,却不敢与他硬来。
萧临直接将云夭一个横抱而起,就是她这轻飘飘,没骨头的重量,让他呼吸一滞。
这女人也太弱了。
“徐阿母!”云夭有些心焦地轻喊,嗓音沙哑。
萧临顿住脚步,朝着她低呵一声,“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