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顿宴席,专心的吃了七个,不专心的只吃了一个,大家洗完手,抛开有的没的,认真酝酿起诗情来了。
宋沂在屋里转悠了两圈,瘪着嘴道:“憋在屋舍里头有什么灵感,要我说,不如去外头走走。”
“也好。”景娘子便叫丫头去与他兄长那边传个信,言说女眷们要逛园子,男客莫要出来。
恰在此时,宋沂便走到那熏香处,吩咐点香的丫头取块炭来,将自己腰中香球解下,旋转打开,点起香来,燃起后才复又挂到自己腰间。
宋沂抬头看去,见徐娘子正往自己这边来,忙拐了个弯逮住曾玉英,拉着她往外走道:“来,咱们往那边去,我才看见了一颗好大的老桂,生得这样高,香气恐怕也比其他桂树要奇,咱们且去瞧瞧,说不准还能用它做香。”
曾玉英本想往景娘子身边凑的,见宋沂来找自己寻奇香,她想了想就答应下来。
心里还好笑,哪里是寻香,分明是胆怯了才对。先前边荣在时,她们俩总挨在一处,如今边荣不在了,宋沂便巴巴的拉着自己,可见胆子也小,一个人跑到外头屋宅里就离不开人了。
曾玉英暗自偷笑,只是面上不露声色跟着宋沂往外走。见她们两接上了头,徐娘子便停住了脚步,恨恨的换了个方向找别人去,哼,宋沂,你今儿沾不到状元喜气了!
她才不要接触讨厌鬼挨着的人呢。
原本还有丫头要前头带路,宋沂只摆手叫她们趁机歇息会儿,自己不爱有人跟着。
走了一段路,曾玉英才见宋沂从怀里取出张薄纸来,奇怪道:“这是什么?”
“嘘。”
宋沂朝曾玉英比了个嘘声的姿势,将东西给她瞧了,“这是我娘以前留下的家宅图,我也是接了帖子才知道的,原来景娘子家竟是我曾外祖父住的宅院,只是后来家境败落才卖了出来。
我娘幼时便在那后院锦楼里住着,只是如今已经记不清模样了。你也知道我娘的病,唉。”宋沂长叹了口气,像是不忍再说,便略过了这一段,“我知晓了她的心事,想着既然这回正好应邀来了景家,便想着去那锦楼将景致画下来,好给我娘解闷。”
前边说过,曾玉英是看过那些衙门故事的,她爹又是个县令,因此骨子里便有些义气。
这会儿听宋沂这样说,当即就拍板道:“你该早说的,早说我就早请景娘子带你来画。”她也知道宋沂娘亲的病,一年到头的卧病在床,上次看她也是面色惨白病怏怏的,哪里不信宋沂说的。
两个人就这么着的按着地图一路行走,没一会果然见着那树木后头、小径深处有一栋木楼,倒没有锁住,宋沂仔细观察,跟她在姨母家住的那栋果然一模一样。
等走进屋里看到那楼梯,她伸手随意似的敲了敲,带出的回音便叫宋沂安了心,没错,果真是一张图纸建的。
她便央求曾玉英在这里稍等,自己上上下下打量一遍才好动笔。曾玉英自然不会不肯,由着宋沂逛了一楼上二楼,拿起香看了看,里头已经烧了过半。
借着楼高宋沂努力往外张望,直等那香都快要燃尽时才见着有两人往这里走来。
宋沂忙下了楼,与曾玉英道:“上头的都已经看完了,接下来只要将这一楼摆设看看就行。”
说着话,便无意间像是要靠力一般,向那楼梯下边倚着,哪成想楼梯被她这样一撞,露出个缝儿来,“哎哟,这里有个门儿。”
宋沂口里叫着,曾玉英也来了兴趣,与她好奇的进了里头。
起初她还以为是什么藏宝地呢,进到里头才失望起来,映入眼帘不过是个狭小的单间而已,边上摆了茶水柜子,看来是丫头们端茶等候的屋子。
才要说话,忽然见宋沂掩上了房门,捂住她的嘴轻声道:“有人来了。”
有人又怎么了?曾玉英疑惑,这时才听见外头人声走进,听清了在道景兄。
是景公子?
曾玉英当即就闭住了嘴,用手擦了擦那门板靠着耳朵就倾听起来,动作之流畅顺滑,都不用宋沂引导。
李峤也有个类似的香球,只是不像宋沂用的那样豪华,只是个普通铜片子打的。
他在书屋那里见着丫头来信时才悄悄地点了香,想方设法的总算在香球失去热度之前将景云领了过来。
等人到了这屋子,他才开口真心实意的感谢起景云来:“景兄,多谢你能持杖随我到此,实在是劳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