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沂才想把那帕子给她,可那上头已经染了自己的眼泪就缩了回去,同人道:“表姐拿个手帕给我,明儿我拿来给你,你只望眼前揉揉就能掉泪,但别碰眼睛,挨的近了要哭好几天呢。”
这手帕是她特地用辣汁染了色的。闻着没有味道,可靠近眼球就能下意识的流出泪来,更狠点儿还能用这帕子直接去戳别人的眼睛,这才是个大杀招呢。
江畔的江南岸是杭州富商罗文贵开的酒楼,紧挨着那河边,雕檐画栋,锦轩绣帘,轩窗外碧波水流,彩阁里管弦丝乐确实是个好去处,比上回的酒楼更清雅一些。
“那是,”大姨母得意道:“这里可不是寻常人能进的地方,得像咱们这样的人家才能进来。”她订一桌可是花了好大的功夫。
若是布衣百姓,恐怕连这个门都进不去。
等到了地方,宋沂才知今日她只是个配角,姨母从见面就开始接话,愣是没叫这位远房二姑母有闲话落地,更别说看宋沂了,话里话外想让姑母帮着寻门好亲,连筷子都还没叫人动呢。
这也太着急了,宋沂心里有些皱眉,何至于此呢。
姑母想来也明白过来,放下筷子直截了当问道:“好亲,要多好?”
大姨母以为事情有了苗头,殷勤的给姑母倒了杯酒,笑道:“您看着挑户好人家吧。”
姑母笑了一声,脸上不知什么表情,“这倒凑巧,我们世子爷也大了,王妃想着朝廷里指派的姑娘不知好坏,咱们这边知根底的倒好,想叫我给找个合适的呢。
我想着慧娘也没有定亲,要不然,我给你们搭个线儿。”
大姨母僵住了笑脸,“这话是什么意思?要让我儿做妾?”
姑母嗤笑了一声,“那不然呢,难道还是正妃?”
第55章 歪招
大姨母刚想骂人,可想想自己这个姑姐这回来是替王府办事,听她话里又有周王妃这个硬靠山,到底把话憋了回去,只是挤出一张笑脸道:“姑姐说笑了,世子爷是何等人物,又岂是咱们能搭得上线的,惠娘这丫头怕是没这么大的福气,还是挑个普通人家嫁了吧。
“哎哟,这可就难办了,”姑母摇着头,到如今才把眼神转向坐在下处的姊妹两个,眼睛像是挑买物件一样从上到下打量着,嘴里啧声道:“慧娘如今年纪也不小了吧,按理说早该相看了,怎么到如今还没找着人家呢?
啧啧啧,霖娘啊,往日见你管家处事样样都求做得好,怎么换到自己家里就疏忽了呢?我这回奉老王妃的命来金陵相看人家,早几日前就有嬷嬷把消息递了回来,金陵里出挑的女儿中,从没听说过有咱们慧娘的。
倒是那些个颠来倒去的什么个诗社里头,有人提起慧娘也在里头。说句不中听的,正经人家小娘子,哪里会抛头露面鼓捣这些,男人们才作诗去呢,做女子的自然要安分守己,侍奉丈夫孝敬公婆,学些女则女训,女工针黹,慧娘名声这样败坏,你叫我往外头和谁说亲去?”
“放屁!”宋沂忍不了了。
前头那些话,她还以为是大姨母待客不周,所以这位二姑母心情不佳,可等她把矛头对准了慧表姐,字字句句嘲讽起自己这个表姐不安分时,宋沂的心头火就熊熊燃烧起来。
她拍着弯腰低头几乎要躲进桌下的表姐,叫人直起身来,自己跳将出去将人护在身后,叫骂道:“好可笑的话,若是女子合该安分守己,姑母怎么反倒跑出来了,不该在家伺候姑父吗?
至于学什么女工针黹的,慧表姐哪一样不会?哪一样不出挑,我在外头也从未听说过把这些诗社聚会说成是放荡行径的。姑母说这话,不如越性请了金陵那些办诗社的娘子们都过来听听,都照姑姑的教导,个个都是不安分的。”
“你——这是谁家的丫头?”姑母铁青着一张脸,却不与宋沂对话,而是自衿作为长辈,扭头责问起带了她来的冉霖,“哪里跑出来这么一个不知尊卑长幼的疯丫头,霖娘,这就是你要请我来的宴席?”
大姨母却只觉自己这个外甥女儿骂的好,骂的对,骂的句句都在她的心坎上。
只是大人明面上的面子要顾,所以便假意训斥道:“沂儿,你也太不会说话了,瞧把你姑母气的,还不快回去。”
“什么不会说话,我瞧她说的明白着呢,多半是人教的吧,这样黑心不敬长辈的下流种子——”
没等人说完,宋沂就憋着嘴委屈起来,她看看这酒楼的地板还挺干净,只是身上穿的是件新衣裳,实在狠不下心躺在地板上耍赖,便委委屈屈坐在了椅子上,拍着那桌案干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