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好能打死我。”
江淮发现心白操了,这不是十几年前,他因为马普生被校外小流氓勒索饭钱,跟人干仗时说过的话吗?都交战了,干不过也要干,第一仗干的是绝对战力,第二仗干的是综合实力,第三仗就看谁豁得出去……可以不要亡命徒的无下限,但得要亡命徒破釜沉舟的勇气。
柔情似水的苏潋,能与多年前的他精神共鸣,江淮与有荣焉。
网络上的帖子他看了,他被卷了进去,这是他求仁得仁的必然代偿,他说不出埋怨的话,也说不出让苏潋换工作,她的事业,自主权在她手里,喜不喜欢,合不合适,不能由别人简单定义,但流言就像龙卷风,来得急,去得快,如果背运站到风口浪尖,即使要不了命,也够让人难受几天的。
他想带她远离是非,远一天是一日:“今天去出入境办签证吧,下旬请几天假,我们一起去土耳其看看异国风情。”
苏潋从厌世的情绪里醒过头:“你要去土耳其?”
“是,想引进不同种类的无花果。”
“霍老师不是有研究的红心二号吗?我看她朋友圈晒过的。”
“有了一号,二号就不在计划里了,我想看看别的可能。”
“这两种肯定不同吧,不然能有研究价值?你有问过霍老师吗?”
“趋同也不好,太特别的东西,一个就好了。”
江淮不想把话题绕在霍欣桐和红心二号上。
“你能不能请假?”
“月底假难请,我也不想请。”
江淮去工作,她去做什么,逃避现实吗?逃完回来,不还是要面对?她早明白的,超出践规踏矩的部分,无论做好人还是坏人,都会被天打五雷轰,好坏都要接受,她明白江淮的用心,可比着远离争端,她更急着去做另一件噬待解决的事情。
“江淮,你陪我去看看余岑吧。”
南塘村,余岑的老家。
村里半数以上人去院空,有的院子大门锈迹斑斑,院中野草遍地,已不见人影,这是很多乡村的现状,农民工们去各地打散工,赚了钱去县市买房,将自己没曾享受过的医疗和教育资源,尽力补给下一代。
江淮和苏潋一路问过来,在一栋两层楼自建房前停下,这是余岑哥哥的家,余岑出院后,暂住在此。
苏潋进院后,对正洗着一辆手动挡雪佛兰的余哥哥道:“你好,我来找余岑。”
余哥哥看到苏潋,水管不觉紧了几分:“你来做什么,我妹妹被你害得还不够苦吗?”
江淮将苏潋拦在身后,有礼有节道:“余先生,我太太和余小姐素无瓜葛,害说不上,不然不会特意造访,事情走到这一步,论对错,放狠话,都是船到江心补漏迟,为时已晚,不如坐下来谈一谈,为余小姐分一些现实的忧困……”
“怎么分,把你老婆的腿打瘸,还是让你老婆也去跳楼?”
“别想了,你也做不到。”
“那还谈什么,能把我妹妹的腿还回来?”
“难道就让她永远停在这儿?”
“她还有我,我有口吃的,就不会饿着她,用不着你们猫哭耗子装慈悲。”
“也许余小姐不这么想呢,你不应该问问她,你能代表她吗?”
“我说能就能……”
“哥,让他们进来吧。”
余岑的话从屋内的客堂传出,和余哥哥的话一起落了下来,不多时,余岑坐着轮椅将两人迎了进去,自建屋内的家具少而旧,淡灰色的沙发线缝上,还有旁边墙壁斑驳脱皮掉落的石灰粉,茶具和茶叶也很粗劣,处处透着主人家的清苦。
余岑因被伤痛折磨,消瘦枯黄,但精神不差,甚至还能对着苏潋笑声朗朗,一杯茶入口,越过苏潋,目光锁定江淮:“不是想和我谈吗?来我房间吧。”
苏潋惊得水杯都端不稳了,余岑和江淮能谈什么?
江淮倒是安坐如常,轻轻扫了眼门外的余哥哥。
“怕我哥对苏小姐行凶?你太不了解我哥了,在你心里,苏小姐无人能及,在我哥这儿,我也是奇珍异宝,他不会拿任何人来换我的。”
江淮沉心静气道:“有你这句话,就什么都能谈。”
余岑转向苏潋,挑着一边的眉毛笑:“借你先生一用,可否?这次你带录音笔也没用。”
竟有雅兴拿录音笔开涮,这态度怎么看都不像有敌意,反而有一笑泯恩仇的味,苏潋也对着余岑笑了:“我不是谁都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