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潋给江淮读霍欣桐刚发来的消息,对不起,谢谢你。
江淮折起手臂,枕在脑后:“霍老师大概觉得我顾此失彼,陪你的时候少了。”
苏潋惊怔:“霍老师?你叫她霍老师?”
“最近感觉出来的,还是霍老师好听,说到这个,你写的那封信里,到底写了什么?”
“绝密,不能告于外人。”
“我是外人?”
“这次是的。”
信的内容和江淮无关,属于她和霍欣桐的女性之间分享的秘密,她写了一些过往的经历,一些可能远不限于她们两人,如大多数女孩们都或多或少遇到过的性扰害。
七八岁时,她去同学家里玩,被对方爸爸摸脸打屁股,不敢声张;在少年宫上手工课,被助教男老师以补课为由单独留下,袭胸揩油,因为懵懂无知,几乎持续了一个寒假,男老师后来对另一个女孩故技重施,被对方家长撞见被打才东窗事发;在地铁里,她被人模狗样的中年大叔偷拍过,被斯斯文文的格子男青年弄脏过裙子;大三打暑期工,在一家小公司,被同校的学长领导下过药意图胁迫,是值班的女服务员多留了心眼,从狼窝救出了她……
她比霍欣桐幸运,有好心人的挺身而出,没有造成太大的恶果,可心灵上的伤害却一分不少,爸爸为此去学校,帮她休了一学期的假,带着她四处散心,开导她积极面对一些伤害。
爸爸说,鲜花怒放,是大自然变化的过程,不是花儿的错,错的是随意采摘破坏美丽芬芳的人,受害者已够不幸,不要再用加害者的无底线来惩罚自己,生命只有一次,在盛放的时节,尽可盛放。
信的最后,苏潋诚心正意地写道,爸爸总教她,天与弗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霍欣桐的厚度又何止是一朵花所能概括,上天给了你那么好的天赋,万万不可得而不惜,被一把尘灰遮蔽了前路,祈盼日后能在更大的舞台,把生命一步步拓宽,大放异彩。
到了今天,她依然这么想:“生命面前,孰轻孰重,是个人都会这么做的,何况霍老师才气过人,保住霍老师,是间接为社会做贡献啦。”
江淮赞她:“共情能力不是人人都有的,能把一些似是而非的事自我合理化,这要谢谢我的岳父大人,把你教得这么好。”
“似是而非?什么是,什么非?”
“没有是也没有非,你醋都不会吃,哪来的是与非?”
人就是永远的矛盾体,既想她温柔体贴,又想她情有独钟。
苏潋如实招来:“其实有吃过一点的,你送花儿的时候,可霍老师都那么悲惨了,总不能把最后一点儿光都给她灭了,花要叶扶,人要人帮,我只好忍忍。”
忍忍?忍着他对别人的好?江淮像在迷雾里鬼打墙,打到后面自己都觉得走不出去了,却在此时觅得了一束光,他在苏潋娇美的面颊上,亲了又亲:“你吃醋,你也会吃醋?也会吝惜我对你的爱,也会变小气鬼,苏潋,你也有心吗……”
苏潋呼吸被夺去,一时辨不出江淮是气还是觉得她没气量,从齿间蹦出几句颤颤的话:“为什么不能?你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江淮掐了灯,等眼睛适应了扑面而来的黑,苏潋纤若游丝的身影回到了视线里,抬身附过去,缠紧了她:“嗯,我是你的,你一个人的……”
苏潋心砰砰地跳着,像被一股变幻莫测的力量引控着,寂然不动地等着江淮,这些时日见的少,每周见面,江淮似火的热情陡增,轻轻松松就浸没了她,粗糙的手指往下试探时,她浑身过了电似的懔栗着。
江淮那些苏潋打哼的声音吞进口中,摄魂的吻在她的下颌落下:“苏潋,说你爱我。”
苏潋调匀了深呼吸,又机警地觉出一丝异样,江淮的节奏慢了下来,手和手臂都在抖瑟着,彪悍如他,也经不起昼夜不停的耗损,在他要做的所有事情里,这是最不需急于求成的。
她润了润唇:“下周吧,你不太累的时候。”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而且都以周记了……”
“但你……”
苏潋没说后面两字,怕激起江淮的好胜心,于是搬出了他的至理名言。
“都身不由己了,还能寻欢作乐?”
“你管这叫寻欢作乐?不合法的才那么叫,我们这叫增加夫妻感情浓度,我就手酸了点,远没到不由己呢,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