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嘉熠没给他们时间缓神,接着说:“儿臣以为,既然这几日大涝在即,我们便可利用这一天灾,作为对抗淮国的武器。”
“请父皇立刻下令,让所有人都从密道离开俞城,并且停止修建水库水坝。”
楚茗动了动唇,没说话。
他明白楚嘉熠的意思了。
人命关天在即,他们只能放弃俞城的地域,让它成为与敌军兵马对抗的沙场。
可是……
楚茗知道他要用空城计,但万一天灾并不如意,那淮国的兵马还是会占据他们大俞的所有地界。
届时,天下遭难。
楚嘉熠看出了楚茗的担忧,唇角轻轻扬起,用安心的语气道:“请父皇放心,儿臣另有谋策,定不会让他们淮国得逞。”
淮王不是想称王么。
那楚嘉熠就让他去下面当个够。
反正,不是俞城灭,就是淮兵死。
…
黑云压城,几乎覆盖全空的乌云如包裹俞城的布,滚滚袭来。
不一会儿,巨雷响起。
大雨倾盆而下,簌簌涌进河湖中,增涨了水位。
楚嘉熠站在占星楼的楼台上,眺望着远处的城墙。
城墙后,是蚂蚁大小的淮国兵马正在攻城。
雨下的越来越大,水也越来越深,几乎到了能淹没桌面的高度。
太子身影单薄,腰间的剑柄被雨淋的湿哒哒,垂在身侧的指根不舒服的动了动。
突然,一只手从身后绕过,牵住了他。
云岁扯着他的袖子,“楚嘉熠,我们走吧。”
俞城即将攻破。
楚嘉熠神色不动的转身,用被雨水沾满的手回握了他,嗓音温润:“好。”
百姓都大差不差的被提前诏来了占星楼,从密道里出城。
明禾和师淮守在旁边,看着最后一位百姓也进了密道后,才终于放松警惕。
师淮拍拍明禾的肩,这种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怎么样,你国师大人的祖父是不是很厉害呢?”
明禾撇过脸,望着密道陷入了沉思。
不知想到什么,他忽然将脸转回去,问:“所以你祖父早就算到了我们有这一难?”
师淮的手瞬间从他肩膀上放下,随意道:“想什么呢,他要真有这么神,估计早就去天上当神仙了。”
说罢,他又看了眼门口。
不到半炷香,楚茗和宁公公带着文武百官也一并进来了。
师淮伸了个懒腰,在楚茗掠过他们身前的同时,按着明禾腰一起朝皇帝行礼。
“陛下,俞城所有百姓已经进了密道。”
楚茗听见国师轻松的语调,神情才放松了片刻,继而由宁公公带进石门。
直到皇帝的身影消失在拐弯处,明禾才忍无可忍的甩开师淮的手。
待所有权臣也进去后,他们依旧没有看见云岁和楚嘉熠的身影。
他往后一瞧,神色担忧道:“所有人都进去了,岁岁和殿下怎么还没来?”
师淮倒也显得几分讶异回头,总算正经起来。
这太子在搞什么啊。
他再不来,师淮就得带明禾走了,否则这个小傻瓜根本找不到路出密道。
又过半炷香,拐角处依旧空荡荡的。
师淮难得没有耐心。
眼见密道的动静越来越小,先前的那批百姓大概已经出了城外,跟着指挥军去暂避城了。
明禾靠在墙上,也盯着拐角处。
一炷香后,墙门已经开始有些松动了。
先国师修建密道时,本就为了逃生所用,因此这里只进不出。
一旦密道的门关住,他们就再也进不了了。
而现在,楼内涌进大量浑浊的雨水,正试图冲破墙门。
师淮看着明禾,最终下了决心。
他留了一封信笺给楚嘉熠,以告知对方如何走出这密道。
但也不知道这信笺会不会被雨滴湿就是了。
师淮牵起明禾的手,神色凝重道:“我们走。”
两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密道上,墙门已经由此滑下一半。
不知又过了多久,四面墙缝处都被雨水渗湿,接着有几道小流汩汩淌下,湿了地面。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楚嘉熠牵着云岁,终于赶到了密道门口。
地上的信笺潮湿,已经晕染了大片墨字,几乎瞧不见什么。
楚嘉熠只匆匆瞥过一眼,就移开视线。
他牵着云岁进了密道。
“你认路么?”
云岁进去后才发现这里面昏暗的不像话,几乎没有光,只能靠摸索着确定路线。
然而楚嘉熠的脚步却没有丝毫停顿,仿佛对这里熟悉如家。
听见云岁这么问,楚嘉熠居然嗯了一声,解释:“年幼时宫中内乱,孤和母后将明禾送出宫后,师淮先祖父曾带孤走过这里。”
云岁喉间干涩地问:“我们,是不是来得太晚了?他们应当都走好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