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么突然。
师淮占卜的一向最准。
连皇帝也称赞过他技术精湛。
可像这种关乎大俞的国事,师淮分明应该在更早占出才是。
但从师淮的语气里,楚嘉熠已经知晓他的焦虑了。
也许,不是几日后。
师淮口中的国难,会提早的更前。
正因楚嘉熠的这一走神,也未注意到云岁轻轻颤抖的睫羽。
藏在被褥中的手,攥得更紧了。
此时,四重云天。
苏锦遥身着白衣站于云台,从远处见几乎要与白云融为一体。
他垂眸俯视着凡间,左右掌心上方各浮着团水蓝色的灵光。
短促地扫过各处后,那双充满戾气的眸子定定停留在某处。
苏锦遥唇角弯了一下,阴翳的笑容显得几分恶劣,“找到了,俞城。”
按说,无论神魔,只要是从天界轮回台跳下去历劫的,其余各界绝不可插手。
但……
天灾可是除外的。
…
楚嘉熠预想的不错。
师淮的占卜比真正到来的灾临,要晚了些。
楚茗听此大涝,第一重心就先分布俞城各处,让他们修好水坝,再以最快的速度筑建水库。
只可惜,当所有人的重心都在即将到来的大涝时,周边小国的千军万马已经抵达了城前。
俞城百姓在城内恐慌,朝廷大臣低头不语。
偌大的皇宫中,竟无一人能想出对策。
楚茗坐在龙椅上,烦躁的揉了揉眉心:“早知道不当皇帝了,烦都没处烦。”
第0103章 云岁,维佳末(苗语我爱你)
“朕即便是养了一群废物,也不至于这等处境下,没一个人站得出来!”
楚茗靠着椅背,瀑布似的长发垂在扶手上。
突然觉得自己当皇帝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感到这么无助。
俞城危在旦夕。
百姓一边遭受涝灾煎熬,一边提着心吊着胆恐惧城门外的兵队会攻进来。
这时,也不知是谁顶着众多压力,颤颤巍巍在圣上面前开口了:
“陛、陛下,我们或许可以求助周边小国……”
“你以为朕没试过吗?”
楚茗阖上眼眸,语气疲惫不堪道:“你们以为,凭他区区一个淮国兵马就能攻进俞城吗?”
安平王私通淮国出卖军情,先前诬陷苗荆一事也有了确凿证据。
但楚茗没想过他的动作能快到这等地步。
似乎知道自己即将败露,于是早就做好了退路。
先前楚茗与周边小国刚建立的交情,被淮王以要挟,逼迫他们归顺淮国以此攻打俞朝。
但,楚茗不会知道,他所知晓的不过是一部分罢了。
楚嘉熠不打算让他知晓,稷翎不是真的稷翎。
稷听眠的侄子,早就离开这世间了。
如果让他知道自己这些年百般容忍稷翎,其实有部分是看在他同稷听眠有血亲关系的份上……
楚嘉熠不敢想象,父皇又会以何种心态去接受这个事实。
殿内寂静良久,很多大臣想出的对策都是无用之举。
“罢了,退朝。”
楚茗更加疲惫的靠在龙椅上,终于放弃般地宣布退朝。
文武百官像出巢的蜜蜂,夺拥而出殿内,连官服都未换便直奔府邸。
楚茗知道他们牵挂家里人,也没明面上阻止他们。
七情六欲乃是凡人常事。
所有人都退出殿内后,宁公公见楚茗还坐在龙椅上。
他走前去想扶起楚茗,“陛下,您先去小憩一会儿吧。”
楚茗半睁眸子,望着空荡荡的殿中央,没有动。
他说:“宁公公,朕养了个白眼狼啊。”
宁公公知道楚茗再不喜欢稷翎,但还是念在先皇后的份上,对他还算有丝亲情在的。
如今大俞处境艰难,都是由稷翎一手造成。
楚茗怎么可能不会有半点后悔。
宁公公低头长叹,不知如何安抚皇帝,静静地陪他在上方站着。
须臾,殿口传来一道长音:
“陛下,太子殿下请求觐见。”
楚茗眼神顿然,望着殿门。
一道浅黑色的身影渐渐映入眼帘,楚嘉熠挑起凌厉的凤眸,握着腰间的剑走至楚茗跟前。
接着地步,在殿中央跪下。
“父皇,儿臣有一计。”
楚嘉熠抬眸同楚茗对视,没有一丝犹豫:“虽不能保证击退淮国兵马,但可保俞城众百姓的数条性命。”
宁公公和楚茗互视一眼后,都等着楚嘉熠的下一句话。
楚茗道:“那,熠儿说说看。”
楚嘉熠微微垂眸瞧着自己腰间的剑,神色凝重道:“父皇有所不知,国师的祖父在修建占星楼时,暗自建了一通密道,可直接离开城内。”
楚茗和宁公公的神色都发生了细微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