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个世界真的没有人们想象中的那么好,但也没有人们想象中的那么糟。
所以啊,一切都会过去的。
沈今禾觉得自己好像喝醉了,醉得有些大逆不道,胡乱抹了把眼泪开始胡言乱语:“我可以抱抱你吗?”
“你怎么了?诶、你别哭啊。”
李怀远愣住,忽然有些手足无措,待反应上来时那人已经摇摇晃晃凑到自己跟前。她张着双臂,孤零零的身影像是随时都会被风吹落湖中,李怀远心里一揪,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叹了口气道:
“傻了啊,你又不是瞿广,这么感动做什么。”
“没准我上辈子就是呢。”
“打住!”一想到沈今禾是个胡子拉碴的大老粗,李怀远浑身一个激灵,简直比做噩梦还可怕。
第40章 沈今禾的孩子
是夜,凌安王府的一座院落里。
月亮刚爬上树梢,一个步伐生风的黑影便推开门进了屋子,李怀远放下手中的书册,揉了揉眉心:“查出了什么吗?”
陵光边往进走,边递上一纸书信:“属下派出去的人在云中郡找到了沈今禾的奶娘,几番打探下来,基本可以证实她幼年时曾患肺痨,身子不好常年忌口,以及…脚踝处有一个胎记,不过胎记具体什么形状倒是不知。”
修长干净的指节展开信纸,取下梅花灯罩,放在灯下一目十行地看完。
信中所言,竟几乎无一处与他认识的沈今禾对得上。李怀远微微蹙起眉头,心里乱糟糟的,沈今禾那个人,看似瘦弱身子骨却很好,除去外伤极少生病,用食也从不讲究。
如果非要说这些是因为多年在掖庭磨出来的,倒也说得通。
只是……他冷不丁想起那一双荡漾在碧波中的脚,白皙无暇,肤如凝脂,哪里像是有半点胎记的样子。
“那人没有起疑吧?”
“没有,只说是上京死了个姑娘在排查,官府怀疑死者是沈今禾,这才找上了门问问情况。”
“也没说她如今在翰林院做事?”
陵光晓得自家世子是怕那人听说沈今禾如今发迹了,大摇大摆地跑来要好处。
点头道:“自然没有,那人只当她还在掖庭做奴婢。”
烛光摇曳,一抹黄晕爬上李怀远棱骨分明的侧脸,他指尖点了点玉案,又想起在柳府借宿的那个叫郑元的人来……沈今禾叫他表哥,可她母家明明姓孔,那人姓郑,这算是哪门子的表哥。
他心头忽而一滞,萌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
到了王妃举办春花宴的那日。
亭午,陵光正站在王府门口吩咐门房做事。
忽而一抬头,瞥见街头走来个脑袋圆圆的小姑娘,个头矮矮的,应该是五六岁的年纪,上身穿着箭袖对襟的红梅短袄,下系红缎马面裙,此刻正哼着小曲儿,对并排走来的沈今禾说道:
“又不当值,你穿着官服做什么?”
“说不定能对她有些威慑力。”沈今禾没明说,但两人心照不宣,都知道这个“她”自然指的是慕容宛。
“你很紧张?”
“废话,你不紧张?”
“也对,那人要真是她,身份一旦被戳破……”
“嘘,不管怎么说,这事都不能让王府的人知道。”
沈今禾默道,如果是叶绥或者荷华知晓了她贱籍后代的身份,那或许还有回旋的余地,可如果是王府其他人,尤其是凌安王或者王妃,此事肯定就得依律上报了,人家与她非亲非故,着实没必要为了替她隐瞒而担上罪责。
身影一闪,陵光迅速躲在红漆木檐柱背后……
什么事不能让王府的人知道?谁的身份被戳破?还有这个与沈今禾有几分相似的孩子是哪里来的?
难道是?!
系统突然顿足,想到沈今禾以往惯有的恶作剧行径,皱着眉头再三叮嘱:“你要是再在别人面前说我是你的女儿,我就死给你看。”
“嘶——”,陵光倒吸一口凉气!暗道一声,糟了!
一转眼珠的功夫,那二人的寥寥几语已被他拼凑成了一条完整的故事线。
沈今禾她、她和别的男人有孩子了?!
世子要是知晓了此事,那还不直接将宴会闹翻了天。现下王爷虽外出不在,可回头王妃要是气急了去告上一状,世子怕是又得好生跪一顿祠堂。
若是单跪祠堂倒还好,就怕王妃又将他扣在浔阳个把月的,那他们何时才能回上京啊!
这下可怎么办。
沈今禾刚走到王府门口,就见一道矫健的熟悉身影从檐柱后蹿出来,扔了手里的扫帚直往府里冲去。
“陵……”话还没喊出来,那人就已经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