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门子的好处。
见众人都盯着他,叶绥忙不迭解释:“我的意思是,他有可能只是假装去出家,以此来反抗王爷的压迫,就像我之前对我爹的那样。”
“什么意思?”
“是这样。我昨日路过王府祠堂时,听见里面吵得十分凶狠,好像是凌安王和小叔在为一个什么人争执,王爷说百余年前的旧事还翻出来做什么,人早就死了,说不定都已经投胎了好几世了,世子说百年也好千年也罢,不能因为要保全自己的一点名声就放弃追求真相,何况这真相还关乎着不知道多少人的命运。”
“然后呢?”
“嗯……小叔说王爷只求苟全性命,不求心中大义,王爷骂他不肖子……”叶绥缩了缩脖子,小声道。
“哦。”王妃一副没什么所谓的神情,“这没什么的,他们俩经常这样吵,你放心,怀远脸皮厚,绝不会出家。”
叶绥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一众人又重新兴高采烈地拾起自己的天灯,拿在手里准备出门。
王妃跟在他们后面嘱咐,“府里请了戏班子酉时演出,还有云裳坊的舞姬呢,你们可别玩疯了太晚回来。”
叶绥跟系统早跑没影了,只荷华回身笑着应答:“知道了,王妃。”
枝头那几只杜鹃不知什么时候飞走了,四周一下子静了下来,长长的廊庑空无一人,沈今禾边往院里走,边忍不住去想方才叶绥说的事。
约莫是李怀远为着瞿广的事又找凌安王了,所以才会大吵一架。
她一颗心揪着不上不下的,做事也专注不起来,用了近两个时辰才把余留下来的事做完。屋里有些闷,沈今禾随便拣了本书拿到亭中去看。
刚翻开没读几行,注意力就转移到池塘的两只游鱼上。那两只鱼正藏在一片藻荇下,蠢蠢地互啄对方的尾巴。
沈今禾以往看书时都是越看心气越静,今日却难得的有几分烦躁,她合上书攀折了一枝柳条,开始一片一片地扯掉上面的叶子。
“去,不去,去,不去,去……”
还没扯到一半,突然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从远处走来。
“周大哥!”沈今禾扔了柳条站起身子,有些惊喜:“你怎么会在这儿?”
周广郎见着有人叫他,先是一愣,随即憨憨一笑:“嗨呀,是今禾姑娘……不对,瞧我这嘴,如今应该叫沈编修了。”
“快别,周大哥叫我今禾就好。”
周广郎是个直率的,闻言也没推嚷:“今禾,你怎么也在凌安王府?我前一阵奉旨来浔阳各郡募戍兵,这不路过浔阳主城嘛,顺便前来拜访王爷王妃。”
“你跟世子……如今是不是都已经定下啦?什么时候办喜酒,周大哥定送你一份体面礼。”
“!”这都什么跟什么,沈今禾有些凌乱。
周广郎见她不说话,以为是姑娘家害羞,心道无碍,回头他问世子便是。
“咦,你手上这本册子倒是眼熟……”周广郎略一回想,“哦!想起来了,当初世子为了得到它,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
沈今禾随着他的目光看向手中的孤本,这是一本淮川先生所著的游记《游山海志》,讲他周游列国时遇到的能人异士,如今已经绝迹了。
记得当初在世子府的书房,沈今禾偶然向李怀远提到过一次,当时她说:“如此难得的名家孤本,要是让我得到了,我一定日日翻上七八遍,再将它压在枕头下。”
“压在枕头下做什么?”
“保平安啊。”
结果前几日在王府,蒋菁媱被她踹飞后随之塌下了一摞书。她整理时竟然发现里面有这本孤本,登时兴奋到想要尖叫,拿着书兴高采烈地找李怀远道:
“凌安王府真是人杰地灵,竟然连这样难寻的孤本都有!世子,这是老凌安王生前的藏书吗?”
当时李怀远语气平平,“瞧你这点出息,一本书就让你这么高兴了?左右放在架子上落灰,那就送你吧。”
怪就怪李怀远演技太好,要不是听周广郎说出真相,她还真就以为这书在王府搁置多年无人问津……
“这书是世子从何得来的?”
“他没跟你说过吗?”周广郎诧异,按着世子那个嘚瑟劲儿,不该不向佳人邀功啊。
“这都是去岁的事了,当时咱们陛下还在做相王的时候,世子每每到王府或军中议事,总要提起你来,听得陛下耳根子都磨出茧子了。”
难怪永昌帝对他们俩的事情如此热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