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世家大族的闺秀们,平日里也没有多少这样的机会可以聚集在一起,今日好不容易得了空,便将时间抛之脑后,玩得不亦乐乎。
故而待宴席散尽,已至桑榆暮景之时。
慕容宛提前离席,现已不知去了何处。沈今禾在后院一处专门用作练武的校场找到了系统,找到她时,她正拖着一杆长枪满头大汗地转着圈。
沈今禾:“竟无聊到这种份上了……”
两人穿过拱门,越过中庭的廊庑,往王府外走去。系统蹦蹦跳跳,“午后我向陵光请教了一番,他说我这个年纪开始练功还不算太晚,真是太好啦。”
哦,原来是在练功。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给你报个兴趣班?”
系统双手叉腰:“用不着你,我已经给自己找好师父了。”
“不会是陵光吧?”沈今禾微微讶异,他看起来不像是好收徒弟的人啊。
“嘿嘿,你绝对想不到他为什么会答应。”系统神神秘秘地凑过来,低声道:“他把我当成了你不知道跟谁生的孩子。”
“什、什么?!你没解释吗?”沈今禾张大嘴巴。
“我告诉他,如果他答应教我练功,我就永远不会告诉李怀远这个秘密。”
“……”造孽啊。
沈今禾无奈地揉了揉额角的青筋,正要说自己年纪轻轻风评被害,一抬头,就见早春扶柳下站着个人,脸上浸满了笑意地看着她。
她身形一颤,差点没站稳,心说这人怎么阴魂不散的。
不过下午的时候沈今禾已经想通了,慕容宛既然已经同小侯爷和离,那就不再是秋弥国的贵夫人,自己好歹也是大郅国的官员,自然没有怕她的道理。
不仅不用怕,甚至可以完全用下巴看她。沈今禾捋了捋官服的衣袖,抬着头眼睛都不眨一下地从慕容宛面前经过。
岂料刚走过柳树旁,就听见背后传来一声幽森的声音。
“小寄奴,不认识我了吗?”
霎时一股冷意从脚底钻入,沈今禾整个人动弹不得,仿佛坠入了冰窟。她没猜错,她果然没有猜错!慕容宛真的是永州那个人……
幼时没人给她取名,永州那群人便叫她小寄奴,这个名字被整整叫了六年,那种讥诮不屑的语气,她不会听错……
慕容宛如同看猎物一般看着沈今禾眉间那道疤痕,鬼森森地笑道:“你还真是让我一番好找啊。”
专门找她?慕容宛究竟想做什么?
打死也不能承认。沈今禾稳住心神,转过身来淡淡笑道:
“慕容姑娘虽是秋弥国之人,可既在我大郅境内,那就得守我大郅的规矩。造谣侮辱官员,依律杖责二十,我念姑娘初来乍到,看在王妃的面子上不与你计较,还望姑娘日后谨言慎行,别再说蠢话了。”
“否则屁股开了花不说,别人还会议论,秋弥国第一才女竟是个乱嚼舌根的蠢妇。”
话音未落,就见树下的人猝然敛了笑意,一言不发,只阴恻恻地盯着沈今禾,仿若要将她撕咬扯断。
良久嗤道:“时隔多年,你还是这么伶牙俐齿。”
见她眼神愈发阴沉狠戾,系统警惕地挡在沈今禾身前,故作镇定:“你要干嘛!你胆敢……”
话没说完,就被沈今禾一把拽了回来,掀到了身后面去。沈今禾看不出对方的意图,心里没底,自然不能让她知晓系统的存在。
倏忽,慕容宛突兀地笑了一声,扯断了一根刚生出新芽的柳条拿在手里把玩。
“小寄奴啊小寄奴,你还是老样子,对谁都信不过,对谁敌意都很大。我又不是来揭发你的,只是想着日后我若嫁进了世子府,上京城总归就那么大个地儿,我们俩总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故而来找你寒暄几句罢了。”
“你要嫁李怀远?”沈今禾冷冷道。
“不可以吗?”
“为什么?”
“瞧你这话问的。”慕容宛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掩面轻笑,“君子如玉,举世无双,试问天底下哪个女子不想嫁个这样的?”
沈今禾目光锐利地看着她,显然是半分未信。
“真没劲,好吧,其实我是逗你的,我根本一点都不想嫁给李怀远。”
“那你来做什么?”沈今禾依旧面无表情。
“噢,你的反应真不好玩,原本不想这么早告诉你……既然是你非要听实话,那我说了你可别后悔哦……”
她看似在笑,却像极了阴暗中邪魅森寒的蟒蛇,仿佛一不注意,就会被她生吞活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