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灵澈听到屋里传来的笑声,很奇怪,不像是裴厌辞发出来的。
“裴司业?”他敲了敲门,门虚掩着,没有关,这让他心里的不安放大。
他嘴上默念着金刚经,手中犹豫了下,还是推开了门。
屋里很暗,好在今晚月光很足,随着他的身影进来,一地的黑暗立刻被驱散。
空气中飘荡着微乎其微的药气,他暗暗皱了皱眉,攥紧了手中的檀木佛珠,望了望四周。
没有旁人。
床上蜷缩着一个人影,单薄的寝衣严严实实地包裹着整个身体,只露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裴厌辞手指攥着寝衣一角,眉头紧蹙,睡得不是很踏实。
王灵澈长呼出一口气,帮他掖了掖被角,四下望了望,从桌边搬了把方凳,靠坐在床头。
————
裴厌辞睁眼时就感觉到今天身体明显不同了。
头不晕,神不困,风寒好了,就连身子隐隐的不适也彻底消失了。
真舒服。
他舒展身体,伸了个懒腰。
“啊——”
嘴刚张开打呵欠,生生被吓退了一半。
“王公子,你在这做甚?”
鬼知道刚起床看到一个活人怼在床头有多吓人。
“为你守夜。”王灵澈平和地笑道,自从上次王夫人来过之后,他心情低落了一会儿后,好似又回到之前的样子。
“你在我屋里待了一夜?”裴厌辞讶然,这人都进屋了,他怎么一点警惕都没有。
王灵澈认真点点头,手里缓缓捻着佛珠,“昨晚听到你屋里有邪祟动静,我担心你被吃了,所以在这守着,为你念经祈福。”
“你是呆子吗?”裴厌辞想起昨晚棠溪追对这人的评价,哭笑不得,“还是志怪故事听多了?”
“我从未没听过志怪故事,那是甚?”他疑惑。
“就是说书先生嘴里常说的故事,专讲各类妖魔鬼怪、还有你这呆子被妖精迷惑的故事。”裴厌辞损道,“行了,别杵在这了,赶紧回屋洗漱吃早饭。”
“哦。”王灵澈将凳子搬回桌子底下,临出门时,又为自己辩解了句,“我听过经文,晓得妖魔鬼怪的故事。还有,”
他不满地嘴角下撇,“我不是呆子。”
裴厌辞“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王灵澈板着脸离开屋子,出门时碰到无疏,后者讶道:“王公子,你怎么从大哥屋里出来了?”
“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听着屋里的笑声,他眼眶通红,又气又委屈,甩着袖子回了自己屋。
“诶,吃早饭呀。”裴厌辞从屋里出来,叫了他一声。
“不吃了!”王灵澈将屋门重重地甩上。
裴厌辞起晚了,也没时间吃了,随便拿了两个胡麻饼拿油纸包着,叮嘱无疏留着点早饭给王灵澈,就匆匆出门。
“谁稀罕!”屋里的人听到了他的话,叫了一声。
待没动静了,他打开门一看,哪里还能瞧见裴厌辞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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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厌辞到了国子监,先去齐祥那里,得知改革国子监的扎子昨日便送到了仪制司,随路吃了他宏图酒楼一顿饭,这回倒是没多为难齐祥,客套了一顿后就与他去了尚书省。
郑清来不在,左右相的一应事务都由崔涯把关,裴厌辞虽和这人尚未有交集,但他是棠溪追的人,不可能太过为难。
哪想到齐祥摇了摇头,道:“有点难办。”
“崔涯竟然不同意?”
“他是同意的,但是,”齐祥叹了口气,“太子殿下那里卡着了。”
第90章 挑拨
绿树阴浓夏日长, 楼台倒影入池塘。
随着气温渐渐炎热起来,安京城开始盛行一种新的风尚——看木偶戏。
半人高的木偶穿上精致的服装,涂着颜料, 仿若真人一般在台上或翻滚厮杀, 或滑稽逗笑,演绎着种种故事中的悲欢离合。从前木偶戏只是民间杂耍艺人在街边讨饭吃的手艺, 如今也登入大雅之堂, 名友戏院也成为安京权贵日常消遣的好去处。
除了去戏院, 越停又想出了个点子, 山不来就我, 便我来就山, 他们特地组建了几个班子, 去贵人府上搭建台子演戏。还别说, 这桩业务一推出来, 订单已经堆到了一年以后。
如今安京权贵皆以家中能请到戏班子为荣,秦夫人也想凑个趣儿, 但凭借他丈夫在朝中的身份地位, 这戏院竟然敢硬气地拒绝他,这让她怨言颇深。
没想到才过了几天, 名友戏院的管事跟他说, 一位贵客临时推了单子, 可以去她府上唱戏。
这可真是一件大喜事,她也顾不得之前的抱怨了,立刻下帖子邀请好友来家中做客。
秦雄刚回府就看到后院一堆夫人小姐笑闹打趣, 琴曲与嘹亮娇俏的歌女之音不绝于耳,这才想起日前夫人与他提起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