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年不遇王君(3)

“殿下,要去看看王君回来没吗?”无咎问。

“不去。”他只远远望了一眼,见栖月阁廊檐上挂着的几盏灯笼在风雨中摇曳着。

这一夜薛景衍翻来覆去都没能睡安稳,到了天将亮时才昏沉过去。他又做梦,梦里也是雨声淅沥的深夜,谢经年与他同坐在窗前软榻上煮茶,烛火温柔,连雨声听着都十分安逸。

“阿衍。”谢经年递茶杯给他,他顺势便捉着他的手吻了吻。

谢经年眼眸弯弯,如同天上月一般皎然。

只不过一瞬,他眼中的温柔小意忽然消散,满面冷漠冰寒。

是了,那一日在宴席上,他与皇兄才堪堪明白琼华长公主的算计却不能挑明,只能面上应承心里却愤懑不安,唯有坐在他身侧的谢经年令他心绪清宁。

长公主亲自递上酒樽要敬他酒,谢经年却不动声色夺了他的酒杯,自己与长公主喝下。

长公主眼波流转,沉默片刻,执着金樽微笑道:“平叛勤王之乱,可不能疏忽了经年的功劳。他自小养在我身边,最懂得我的心意,后来奉我之命到阿衍身边,助力颇多。阿衍,可要好好待他。”

长公主说得这样云淡风轻,薛景衍却觉得犹如五雷轰顶。他与谢经年,明明是在多年前乌苏城的梨花林里偶然相逢,怎么就变成了长公主的有意安排?这么多年他在自己身边,二人心意相通,怎么是遂了长公主的心意?他是长公主安排在自己身边的细作?

所以——

所以这么多年里,他与皇兄几度生死一线,竟是谢经年从中作梗!他看似为了自己真心经营,实则是为勤王与长公主效力!

薛景衍猛然惊醒。一场旧梦让他满头大汗。

无咎听到声响,从外间进来。

“什么时辰了?”薛景衍哑着嗓子问。

“殿下,快午时了。”

这一场梦果然是长。薛景衍自嘲的想,翻了个身准备再眯一会儿。

“殿下……”无咎欲言又止。

“怎么了,吞吞吐吐的?”

“王君已在外面站了快三个时辰了。”

薛景衍睁开眼睛。

自成婚起,他便让谢经年每日清晨到他院落里候着请安。

寒冬酷暑,不许一日落下。他有时候故意刁难,懒床许久才肯起身,也不过只看谢经年一眼才许他离开。

还能起得这样早,看来昨夜还是偷偷跑回来了。

薛景衍起身到了门前,无咎将门开了一条缝隙,他望出去,见那人撑伞站在雨中,已经换了一身衣袍,头发却是湿漉漉将干未干的。面色寒白,双眸垂着并未发觉薛景衍正在看自己。

风吹过来,他执伞的手忽然一软,伞便掉落到青石地板上。想弯身去捡,却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幸而慌乱中撑住了旁边的玉兰树。仍是久久未能起身。

薛景衍看得心烦,他差点摔倒时自己几乎要推开门抢出去,却还是站定了下来,只将手攥紧。

“让他回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是。”无咎回应道,看他背过身,一句话里情绪不明。

栖月阁里,风音吩咐了小丫头把床铺多添了一层被褥,塞了汤婆子,使得被衾中柔软又暖和。

她自己一直候在栖月阁前,伸长了脖子去看谢经年是否回来。不是不想陪着他,只是殿下的吩咐,王君但凡出了栖月阁,是决计不许人跟随侍候的。

明明殿下后半夜回来了,王君却是一夜未归。

风音自然是也一夜不曾合眼,那外面风雨交加,如何叫人放心。

今日清晨时分,王君才穿着一身湿透了的衣衫回来,一踏进栖月阁的门,面色雪白,虚弱的都站不稳。即便如此,草草换了一身衣袍便又冒雨去给殿下请早安。

到现在正午时分,竟还不见回来。

风音想着这些事,一颗心焦灼难安。终于视线里出现了谢经年清瘦的身影。

“王君!”风音急忙上前去扶他。

第4章

“可还好吗?”

谢经年整个身体的重量都依附在她身上,薄薄的眼睑无力垂着,如玉的面孔一片青白。

“奴婢去喊大夫吧。”风音见他情形实在不好,满心焦急。

“……不要声张,扶我回房里去。”谢经年说话都是气音,清远的眉微微拢着,显然十分不适。

风音值得将他扶进去,还想近身伺候时,忽然见谢经年身体一颤,眉宇之间蹙得更紧。

“王君……”

“呃,你们——你们都出去,我乏的很……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许进来……”谢经年几句话说完,整个人早已伏在床榻上,气息短促沉重。

风音自然不放心,却还是奈何不了,谢经年的性子,看着温和柔软,实则最是坚韧固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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