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月前建越大军抵抗琉岛敌寇,当时朝廷是同意向江湖门派招安的,吏部更是前往鄢州游说,主动招揽遮月楼参军,此事皇上也是知晓的。怎么如今对江湖门派相助一事如此排斥,难道仅是因为叶辞川吗?皇上到底在提防着什么呢?
宗翰明面色凝重,一些大逆不道的话只敢在心里说。
谢元叡紧抓着扶手,凝视了宗翰明与孔琦许久,似乎想在他们的神情中找出一丝破绽,但并未如愿。
他仍对叶辞川的来历留有疑心,因为此人和他皇兄确有几分神似,他不敢也不能轻信。
孔琦暗暗观察着皇上的脸色,见皇上只是犹豫并未果断拒绝,想尝试缓和皇上方才的不快,遂适时说道:“皇上,卑职认为江湖迟早要为我朝所用,叶辞川冠有武林盟主的名号,若他与遮月楼在此战中替朝廷出面,绿林必然有所动摇,江山稳固定指日可待!”
魏顺缓声附和道:“奴婢也赞同孔指挥使说的,天下是主子的天下,江湖也该由主子管制才对,利用遮月楼探查消息乃大势所趋,合情合理!倘若这些人抱有异议,主子也好杀鸡儆猴!”
两人的话霎时提醒了谢元叡,与其对叶辞川设防,倒不如趁机试探此人究竟心向何方。
谢元叡意味深长地顿首,而后说道:“即刻派忠武将军领兵布防,提醒庆都往朔阳沿途各城早做准备,急召建越总兵梁介带兵驰援。此外……”
他话语一滞,凝思之后续说:“命遮月楼协助北镇抚司作先行探路,不得有误。”
孔琦意会领旨,高声应答:“卑职领命!”
宗翰明深觉圣心难测,身为臣子的他渐渐有些力不从心了,暗叹了一声,垂首领命:“微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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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明沣被捕下狱,皇上召朔阳侯即刻入都配合审查的圣旨连夜送至朔阳。
前几日派去各城警示的手下没有一人返回,传信给太后也迟迟等不到回音,褚连嶂对此早有疑虑,时下再接旨意,猝然觉察到了异样。
几日不见翟英博的身影,他派去城门督管的主事也许久没来复命,命人前去府衙打听也未得结果,城门守卫提起几日前有大理寺官员现身,他猜测翟英博的突然消失或许与此有关。
看来庆都已经盯上朔阳了,那么这道召他入都的圣旨当是别有目的,若是随了谢元叡的心意,只怕他还未面圣便会突遭意外。
“看来是养了只白眼狼啊!”
褚连嶂心中腹诽着,面上沉稳地接下圣旨,随后抬首对传旨太监笑眯眯地说道:“公公一路舟车劳顿实在辛苦,不妨休息一夜,咱们明日再启程如何?”
传旨太监面色严肃,不打算改口:“杂家主子的意思是让侯爷即刻启程,做奴才的可不敢左了主子的意。”
褚连嶂的脸色逐渐阴沉,冷哼一声后说道:“既然公公不愿意留下,那便请吧!”
传旨太监以为朔阳侯是准备动身了,正欲给侯爷让道,可他刚一转身忽感脖颈发凉,鲜血自伤口处喷涌而出,他甚至没有太多的挣扎时间,便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府中的下人们对此毫不新奇,默不作声地迅速抬走太监,将一地的血迹收拾干净。
亲信从偏厅走到朔阳侯身后,低声说道:“侯爷,不能去。”
此事明摆着有诈,皇上这是在等他们自投罗网。
褚连嶂冷声:“本侯知道。你速速派人去庆都探听沣儿被捕之事的虚实。”
亲信颔首:“是!”
他刚走出正厅,便见一人行色匆匆地赶来,定睛一看,见此人是大少爷身边的侍从,旋即对侯爷通传:“侯爷,大少爷身边的人来了!”
褚连嶂听闻眉心一跳,快步走出正厅,对径直走来的侍从询问:“你怎么来了?沣儿出事了?”
侍从脸上满是郁色,赶忙将庆都近来发生的一切都告知侯爷,而后急迫道:“侯爷,小人回来的路上发现各城池开始严加盘查,便走了山路,耽搁了一些时间,大人怕是……求侯爷帮帮大人吧!”
褚连嶂面色凝重,转头看向了桌上的圣旨,看来谢元叡这是在拿他儿子威胁他。
什么诬陷同僚、买凶暗杀朝廷命官,不过就是为了引他出手罢了。
褚连嶂轻蔑低笑,紧咬着牙关闷声说道:“大齐江山早就是本侯的囊中之物,谢元叡既然想找死,那本侯就如他所愿。”
他本想让谢元叡再做几年皇帝,等大齐江山败落之时,褚家顺势继位,掌天下大权。
谢元叡妄想用沣儿做要挟,也不看看自己的斤两。皇位迟早是他的,此战他也绝不会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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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阳侯召集沿海各州城守备军起兵的消息与庆都送来的密信先后抵达建越驻军军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