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山南看她有些恍惚,将她手心放到肚子下面,那里正躁动得厉害。
“怜怜,你给她起个名字吧。”
大包子的名字是宋先生起的。之前老四他们也凑热闹要给即将降生的女孩儿起名,可是都起的些什么鬼名字,好好一个闺女,名字听起来像什么大侠,还是假冒的那种。果然还是要怜儿来取。
“呃啊——”话还没说完,荣山南突然痛哼出声,整个人直想往下蹲,可强大的意志还是让他站得笔直。
两腿间一股液体流出,胎儿坠势让他止不住想用力。
傅意怜也瞧见了,忙道:“是破水了,阿南去躺下吧。”
男人每一步走得更加艰难,傅意怜两只手环住他腰身,替他托着肚子,喃喃奇道:“竟这般靠下了?”
傅意怜命人特制了一把产床,并且亲自督工。产床的靠背贴合荣山南腰身,弧形向上延伸,可以帮助他借力向下。旁侧另安脚蹬和扶手,也是借力的。傅意怜扶荣山南躺上去,朝窗外看了好几次:“先生怎么还不来啊?”
她刚回房就寄信鸽给先生,言明阿南要生了,速来。怕先生万一出诊不在竹林,又叫尘一跑上山一趟。如今的时间都够尘一四个来回了,却迟迟不见宋禹安身影。
荣山南转头侧向一边,虽说有过一次经验,而且是非同寻常的经验,但此时正到了艰难关键之时,也不由被这越发没有间歇的剧痛折磨得无奈。
这孩子向来很安静,这时候越发活泼起来。隔着衣料,傅意怜都能很明显瞧出里面动静。
“无妨,怜儿,我信、嗯额……信得过你。”
他本等着腹中这一阵翻腾过去了再开口说话,哪成想刚说几个字正好被捅了一拳,失声痛吟出来。
傅意怜不由腹诽,接生她倒是会的,只是先生不在,总感觉心里没底。
傅意怜给他擦着汗,道:“说什么都不再要了。阿南,你若不应承我,我便不理你了。”
荣山南执起她的右手,反手与她十指相扣,不觉施了些力道。
傅意怜知晓他痛得紧了,怕是孩子等不急要出来,要去下面看看。
荣山南却不放:“怜儿,孩子是我们的缘分,唔嗯……不过是疼几个时辰,有、呼……有什么要紧。”
“我不要你疼……”
阿南分外坚持,傅意怜不忍在这般时候要他分心,只好随了他的意先让他安心生产,心中却是打定主意绝不让阿南再受这般苦楚的。
荣山南扳住扶手开始用力,娇娘还在他怀中不让离开。
傅意怜轻推他:“阿南,我还得去给你看着怎么样了呢,快放开我罢。”
“呃啊——”荣山南也不再压制痛声,只是道,“还、不到时候,没下来。”
傅意怜在这般时候更加千依百顺,其实,自打上次荣山南九死一生生产后,她就一直言听计从,从不忤逆他,以致现在觉得荣山南是在得寸进尺。
傅意怜在他额头亲亲,温柔将他的手臂放开:“阿南别怕,我得给你看看。”
一片茂林修竹,日光透过竹叶琉璃缤纷地洒在纸窗上。茶香袅袅,弥漫过医书的晦涩,一只鸽子在他手边啄得正欢。
邹云珂显然不那么淡定,问道:“禹安,你真的不去看看?”
宋禹安喝了一口茶,悠悠道:“此刻他二人正卿卿我我,难舍难分,我去干嘛?”
看了看天色,又道:“放心,阿南这胎好得很,有意怜就够了,不会有事的。”
他掐指一算:“再一个时辰差不多了,那时咱们再去,要是感染了就不好了。”
邹云珂见他这副样子,必定是又跟风道人切磋过了,如今连时辰都手拿把掐的。
另一头,傅意怜可没那么淡然,她搭他脉象,一股跳跃鼓动顺着食指传上来,她估摸着差不多了。可是又熬了半个时辰才堪堪看见头。
她跪坐在一侧,手法轻柔地帮他助产。
“怜儿,呃嗯,怜儿……”荣山南止不住地低声呻吟。
“我在的,阿南我在的。”傅意怜从下面抓住他的手,拉着他一齐向下用力。
“再用点力,阿南,就快好了。”
荣山南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大腿不由痉挛,屏息用了次长力。
卸了力道,男人长长哼鸣,肚腹不受控地收缩着向下推挤。
髋骨几乎都要被碾碎了。产床比平日的床榻高出不少,肚腹颤巍巍往下垂着,几乎要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