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没想到被逼入绝境的人竟然笑了,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卡卡西,迸发出的恨意几乎要将人灼伤。
“这不是大名鼎鼎的写轮眼卡卡西吗,木叶第一技师,四战罪人的朋友,是吗?”
“我真的想问一句,”
他像是真的好奇一样瞪大眼睛,又带着明显的揶揄,“你当年真的亲手杀了自己的朋友吗?”
带土站在他的面前。
少年的带土,胸前是鲜血淋漓的洞口,堪堪容纳一条手臂。转眼间,带土又变成了琳。
“卡卡西!”两个人一起对他说。
手里的雷电熄灭了。
沾满鲜血的双手拒绝在受害人面前展露锋利的凶器,变得软弱而颤抖。卡卡西盯着自己的手。
本受制于他的忍者狞笑着拾起凶器,卡卡西站在原地,没有一丝反应。
“卡卡西……”带土在叫。
“卡卡西!”琳的嘴角溢出了鲜血。
卡卡西看着刺向自己的苦无,突然只想闭上眼睛。
“前辈!!!”
第2章
断壁残垣的战场,血的气味让人麻木。抬头是寻常一般的黑夜,侧目是空空荡荡的荒芜。
他颓然跪在战场上,面前是随风消散的碎屑,想伸出手触摸最后一丝属于他的温度,指甲却只是痉挛地抠挖进土地。
胸膛被破开无法填补的空洞,呼啸的罡风贯穿而去带走所有温度,内里却像被滚烫的毒液烧灼腐蚀,每一个细胞都在因为疼痛尖叫, 却又渐渐死去般偃旗息鼓。
别走。回来。为什么又留下我一个。
没有质问的勇气,也没有祈求的立场,所以索性不表达不开口。挂起笑脸说句没事,就总会过去,所以这也会过去的,他本是这样想的。没有什么是熬不过去的,最难的不过是活着而已,他已经做到了。
但他早在十八年前就服下慢性毒药,无知无觉间被点滴渗入,日夜侵蚀,只等待毒发那一刻。
-
回到家时已经是深夜。
打开门时屋内没开灯,寂寥将室内的一切甚至空气都浸润成黑色。卡卡西站在门口盯着空旷的玄关,等了很久才开始很慢很慢的换鞋。
“我回来了。”他说。
他不想承认自己在等什么,将精神寄托在一个幻象上也太可悲了,但是他控制不住地一次又一次聆听屋内的动静。
然后他打开了灯。
七八岁的风镜少年百无聊赖地坐在玄关,“你回来得好晚啊,我都快等睡着了。”
那个胸口血淋淋洞穿的带土的脸渐渐和面前的人重叠,血腥气被温和的稚气溶解,带土揉着眼睛,是干干净净的模样。
几乎要冰冻窒息的心脏终于开始重新跳动。
“那就不要等我啊,”卡卡西笑着开口说话,自然到让自己都觉得对面的这个人是真的。
这是他第一次顺畅地和幻象对话。
“我给你买了牛奶哦。”他自顾自地说,当眼睛第一次从幻象身上移开就没敢再看回去,他走进房间,把牛奶一瓶一瓶放在冰箱里,手在抖。
不能回头。回头就什么都没有了。
“每天早上都要喝一瓶,要不以后会长不过……你的同班同学的。”
四周寂静无声。
他合上了冰箱门,然后慢慢靠在上面,闭上眼睛。
左肩的伤口生生地疼。天藏在那名忍者将苦无刺进卡卡西心口的前一秒,用木遁将其偏离了方向,但是那把苦无仍然捅得很深,差点伤到心脏。小樱强硬要求他在医院待上一宿,说不仅仅是外伤,四战后透支生命般的工作强度让他身体早已出了问题,她需要做各方面的检查,但是卡卡西跑掉了。
为什么要跑回来呢?
太安静了,他已经后悔开了灯,照亮一切之后只觉得这里更加空旷。
他慢慢摸索自己肩膀处的伤口,不是左边缠着绷带的,而是右边肋骨处已经变成泛白疤痕的贯穿伤。
“这场战斗,是你赢了。”带土呛出鲜血,笑着说。
他颤抖的手拿不稳苦无,从那个洞将手臂拔出来的时候皮肤擦过破碎的血肉,事到如今他仍记得那异样的触感。为什么会这样呢?我今晚为什么要溜回家?为什么会刺向右边,明明,明明心脏是在左边啊……
为什么要刺偏?如果没有刺偏的话……
“卡卡西。”带土在叫。
“卡卡西!”琳的嘴角溢出鲜血。
“卡卡西?”
声音太近了。卡卡西控制不住颤抖的双手,却在第一时间拉住带土的衣角,“求你别走。”他低声说,将头靠在少年带土单薄的肩上,“就陪我,陪我一会儿就好,我保证……”
两只稚嫩的手臂慢慢抱住他的头,手指插进他的头发,“我一直在这里啊,”带土慢慢地说,“我不会走,所以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