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这一番挣动,床上的人腰带全部散开,那松松披着、未曾系牢的衣服就掉了下来,要坠不坠地堆叠在手肘。
风华月色,冬霜春晓。
李元阙不敢细看,但偶尔扫过一眼,就愣住了。
因为面前这具身体,只有在衣衫散乱时,方能窥见一角真容。
光渡这个样子,不像他穿上衣服的时候看上去那么纤瘦。
若只从背影看,那入目的,大概只有光洁胜雪的肌肤,和一把窈窕漂亮的线条,美得雌雄莫辨。
可若是从正面,就像现在这样,看清光渡的身体……
不会错认,这具身体非常健康有力,衣下若隐若现的胸腹,覆盖着一层并不夸张的肌肉,线条流畅光滑。
这是一具柔韧又充满着力量的年轻躯体。
光渡注意到了李元阙的视线。
他本来双手都抓在李元阙按着他的那只手上,此时却骤然放开,任由李元阙手掌覆盖半面,双手匆忙往下探,摸到自己的衣服就立刻抓紧,胡乱将身体遮掩好。
光渡将口鼻完全交到李元阙手中,也顾不上自己呼吸不畅……却只是为了系上衣服,遮盖自己的身体。
李元阙知道,在他进来前,在这间卧室里,只有皇帝和光渡。
皇兄匆忙离开,屋子里床铺凌乱,光渡又是这个样子,之前房间里在发生什么事简直不言而喻。
可此时看他这样慌张去遮掩,李元阙心底却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酸涩非常。
光渡胡乱系上衣服,整个人就静了下来,他垂下眼睫,不再挣扎,也不去看李元阙。
床帐中很安静,甚至能听到从门缝里吹进来的风,在搅动堆在地面的柔软衣带。
光渡是什么样的人?
在李元阙没见过光渡之前,他从口口相传的事迹中,拼凑出来一个关于光渡的形象——貌若好女,弱不禁风。
前年春季围猎时,据说光渡在林子里偶然碰到了一只野猪,都要“惊慌失措”骑马跑出很远,连佩的弓,都吓到丢到了草地上。
一个十六岁的儿郎,不会用兵刃,不会挽弓,连野猪都打不过,这样羸弱,岂不是连西夏的女儿家都不如?
这件事传到他麾下西风军的那日,惹得一众血性汉子笑了好半天。
光渡不善武艺,已经到了满朝皆知的程度,这样的人理应是手无缚鸡之力,想必身体也是纤细孱弱的。
那夜在春华殿那夜交手之后,李元阙原来很多关于他的想法就已经推翻了,可是就在此时此刻,就在这张床上,他竟然还能有全然不同的发现。
那具身体藏在这件薄衣之下。
只刚刚惊鸿一瞥,也足够李元阙发现,这具身体非常漂亮。
如羊脂白雪作堆,细腻得不染瑕疵,却不是荏弱,而是郁郁葱葱的挺拔俊秀。
李元阙应该挪开眼睛,但他却隔着衣服,突然伸手按了一下光渡的腰侧。
他指下力度不重,却让光渡身体轻轻抖了一下。
触摸确认后,李元阙有些讶异地挑高了眉毛,“你这个身体……我说,你是不是习过武?”
光渡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他无法说话,只能抬起一双神色难辨的眼,定定看着他。
李元阙发现自己面对这样一双眼睛时,总是会感到心惊。
这双眼睛,里面似乎有很多未竟之语。
一声一声,声声震心。仔细聆听时,却听不到一点声音。
明明他们身份与立场对立,但再次见到这个人的时候,李元阙心中却生不起一丝厌烦。
为什么?
他这样反问自己。
是因为这个人容貌之盛,生平罕见,连自己都难免因美色着相所困?
还是因为他有太多的秘密,太多的谜团,而自己被完全排挤在他的允许之外,无法看透,无法参悟,所以格外牵挂?
但无论如何,李元阙对光渡的好奇,已经来到了一个新的巅峰。
如果说李元阙在光渡这里学会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个人永远都不会乖乖回答任何问题。
想了解他,别去问他,不如自己亲手去找出答案。
李元阙把手从光渡的肩头移开,想看看他手臂的模样——如果他会使用兵器,他的手臂肌肉走向,一定能告诉他很多秘密。
或许他那个皇兄看不出来,但对于李元阙来说,他可以从很小的细节,判断出很多信息。
所以在李元阙隔着袖子,去碰他手臂的时候,光渡似乎是彻底愣住了。
片刻后,光渡在他身下剧烈挣扎。
李元阙怕响动太大,引来外面的注意,只好用身体压制他,低声道:“你别多想,我就是觉得你的身体很漂亮,才想看看你的手臂什么样。”
光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