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你身体这么硬朗,在这个位置,你怕是还能再坐十年、甚至二十年吧?”乌图贴着他的耳朵道,“可是徒儿等不及了,徒儿想要你的位置,我还有必须要做的事,已经不能再等了——你放心,徒儿会好好安葬你的,逢年过节也都会给你烧纸钱的,你且安心去吧。”
等太医急忙忙赶到的时候,隔着门,就听到了一声凄厉至极的哭嚎,“师父——!”
太医立刻推门上前,探看片刻后,黯然道:“乌公公,卓公公伤势过重,已然去了……请节哀。”
乌图跪在床前,已经哭到浑身抽搐,显然是悲伤已极,“师父——师父你醒醒!太医,你救救我师父——”
……
有的人,在坐而观局。
天微微亮的时候,光渡已经坐在出城的马车上了。
在光渡离开中兴府时,火药厂全权交给了光渡的心腹格隆去运作,一切都已经交接好。
司天监少监的符牌已经收了回去,他现在拿着的符牌,写着工部尚书——光渡禄同。
皇帝这一夜好眠,睡得异常踏实。
宫中出了这么大的事,确实来过人,只是在试图叫醒皇帝时,被皇帝暴躁地打了下去。
是以无人再敢打扰皇帝。
让皇帝安睡若此,光渡确实借助了一些手段,但他没在自己的住宅里动手。
从皇帝在酒楼吃下那一道橙酿蟹开始,他就别想醒过来。
昨夜的行动虽出现了差错,但一切结果都是对的。
——此行诸事颠倒,但负负为正,反得顺遂。
再睡一会,皇帝应该不得不起床了,到时候,他就会知道昨晚发生的事。
卓全之死,必然会掀起波澜。
但皇帝在知道昨晚发生的事前,他应该会看到自己留下的信。
时机是重要的。
皇帝看过自己离别时信后,定然情意翻涌,等再知道昨夜的事后,那么,药乜纺出宫的事,也就八九不离十了。
……
五日后,光渡在前往黑山的路上,听到了药乜纺奉旨和离出宫、回西凉府娘家养病的消息。
果然,正如光渡所料。
圣旨已下,定局已成。
第54章
光渡到达黑山时,已是五日后。
他虽然领的是筹修水利的工部尚书之职,但是到了地方后,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探查耕地和河道湖泊。
至于查阅当地卷宗,询问地方负责水利之官员这些程序,光渡更是一个都没做。
当地的官员并不感到意外。
这位过分年轻、从司天监跳到工部又立刻连升数阶的光渡大人,来到这里,只是代表皇帝的态度,或者只是工部尚书新上任,出来巡查一下,扬一扬名声,大概也并不准备真正做什么实事。
毕竟一月前,黑山下的军营就开始从夏国境内筹调粮草军需,这么大的动静,瞒不住这些在这里常年生活的人。
而光渡大人离开中兴府,来到这即将与金国交战的前线,名义上是考察水利。
实际上他来是要干什么事,没人说得准。
前线的军报,每日三次的经由黑山发送,即使是快马加鞭,昼夜不息,也要一日多的功夫,才能传至中兴府,送到皇帝手中。
这次负责粮草筹备调运的是一位党项贵族,从族系上来说,与皇帝也有些关系。
此人这几年时不时就朝上参李元阙一本,也因此被视作皇帝的派系。
按理来说,军备筹调没有光渡什么事,但皇帝疑心实在太重,即使是这位效忠皇帝的党项贵族,皇帝依然担心他可能会另有其他的打算。
毕竟换个角度来说,李元阙还是皇帝堂弟,这位贵族和李元阙同样也是远方血亲。
李元阙除了那样大的风头,皇帝可不敢保证,这人在听闻李元阙的事迹后,真能做到毫不动摇。
皇帝之所以命令光渡来到此处,明面上是奉旨修筑水利,实则让光渡手携密旨在旁监看,保证这位贵族无有二心。
光渡手里握着一百名影卫的调动权,若是这位党项贵族有里通外合的确凿证据,光渡便就地格杀,取而代之。
在皇帝眼里这是两重保险。
可皇帝信重的这第二重保险,前两日,刚给李元阙写了一封回信。
[王爷亲启:
我已经验看过黑山司的库存,只待你拔营起军、深入金地后,从此运入你军中的粮草,就会变成草车。
粮筐上面压着一分粮,下面装着九分草,给马吃尚可,给人吃,还叫人日日奋勇杀敌,实在是有些为难。
不知王爷可有应对这断粮之法?]
今日,光渡清点过刚到的军甲和药物后,回到自己暂居的驿客栈中,打开了李元阙送来的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