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鲸剑锋利,出鞘的瞬间便有剑鸣。
剑鸣声余音未散,剑锋已经划到沈南皎手臂上;他愣是忍住了没用灵力形成屏障,但即使如此,长鲸剑也没能砍掉他手腕。
剑锋卡进他腕骨,血液一下子从剑锋边缘飞溅出来,溅到薛庭笙衣袖上。
到底是恢复了修为,庞大灵力充盈的躯体,即使不用灵力形成屏障,自身也足够坚固,故而削铁如泥的长鲸剑没能一剑砍断他手腕。
这其中也有部分原因是因为薛庭笙内伤严重,不能妄动灵力的缘故。
沈南皎因为吃痛,眉骨小幅度耸动了一下。但是他脸上没有做大表情,只是眼睛还直勾勾盯着薛庭笙,有种说不出来的固执。
薛庭笙连吃他两顿饭,说实话,愤怒倒是没有两天前初知道这个消息时那么愤怒了。
只是看沈南皎很不爽。
不爽之余,还有一些无法理解。
长鲸剑仍旧卡在他腕骨里,他压着唇角,也仍旧没松手,手指牢牢抓住薛庭笙手腕。
气血充足的年轻人掌心也足够温暖,抓住薛庭笙手腕时,即使隔着一圈绑带,也有温度穿过布料,落到薛庭笙手腕的皮肤上。
薛庭笙短暂迷糊了一两秒,分不清是沈南皎的掌心热,还是他手腕上流出来的血热。
但很快薛庭笙就清醒过来,眼眸渐渐有了焦距:“沈南皎,你就这么想死在我手上吗?”
薛庭笙不懂,这世上怎么会有沈南皎这样不识好歹的人?
她不追究沈南皎的过错,没有立刻杀了沈南皎,他就应该庆幸,然后跑得远远的,最好是天远地远,永远不要再和她见面。
但沈南皎没有跑。
他不仅不跑,还反过来追着薛庭笙跑——真是岂有此理,无法理解,薛庭笙长这么大,从未见过如此倒反天罡的事情!
沈南皎咬牙忍着痛:“我又不是傻子,怎么会自寻死路!”
薛庭笙:“你如果有脑子的话,昨天就该滚,而不是今天还追着我。”
沈南皎不说话了——趁着他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时候,薛庭笙稍微用力,艰难将自己的剑拔出来。
……死骗子骨头真硬,早知道他这么抗杀,在贝壑里就该让他去打幻梦蚌和无头男。
反手甩掉剑刃上的血,薛庭笙意图抽回自己的手腕——她抽了一下,没抽动。
扣住她手腕的那只手,确实在腕骨处已经皮肉翻卷鲜血淋漓,但他仍旧没松手,反而在察觉到薛庭笙想抽走手腕之后,抓得更用力了。
手腕被抓得微微发痛,薛庭笙皱眉。
沈南皎忽然抬起头,道:“你在贝壑的时候,问我为你掉眼泪,是不是喜欢你……”
薛庭笙满脸冷漠:“算我阴沟里翻船,我还以为我的第六感绝对不会出错,没想到会碰上你这个演技派,真会装啊死男人。”
“怎么?骗过了我,心里很得意,就算冒着死在我剑下的风险,也要来我面前炫耀一下吗?别以为我真杀不了你,你最好晚上睁着眼睛睡觉,不然哪天醒来舌头没了也是你应得的。”
沈南皎:“……”
薛庭笙太会骂人了,骂得沈南皎条件反射性想还嘴,嘴巴都张开了,然后想起自己确实理亏,又连忙把想还嘴的话都咽下去。
这时薛庭笙又往回抽了一下手,她每把手往回抽一次,便扯动一次沈南皎手腕上深可见骨的剑痕一次;他痛得下意识一咧嘴,眼角漫开点绯红色。
“痛痛痛——”
薛庭笙:“你松手。”
沈南皎用力眨眼睛,忽然意识到什么,一下子也不觉得痛了,精神振奋起来:“你肯理我啦!?”
虽然说的都是骂他的话。
第80章
但骂人的话也是对他说的话啊——昨天薛庭笙还连话都不想跟他说呢!
沈南皎精神大为振奋,一时间连手腕上的伤都不觉得痛了,身体微微向前倾斜向薛庭笙;薛庭笙眉头皱起,再次试图努力把自己手腕抽出来。
抽不动,用劲儿努力半天,唯一的成果就是把沈南皎手腕上的伤口扯得流血更多,像一条小溪似的,顺着他的手掌流到薛庭笙手腕上。
一时间两人皮肤相贴的地方,都被血液润得滑腻。
薛庭笙深呼吸,抬起眼冷冷道:“松手!”
沈南皎‘噢’了一声,松开手——薛庭笙终于得以抽回自己的手腕,衣袖上已经被血红色染透。
她卷起衣角擦了擦自己手腕上的血迹,沈南皎像背后灵似的快行几步贴在薛庭笙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