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一直不得回应,但应是当真有急事,丫鬟硬着头皮又出声道:“大人,永和殿急召。”
盛从渊:“嗯,知道了。”
他应完声又上前一步,微俯下身来向她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我尽快回来。”
宋衿禾身前晃过一阵风,而后便只见盛从渊转身离去的背影。
她唇边的一声低低的“好”,也不知是否有被他听见。
*
永和殿内。
已有几人聚集在此。
元纵立于中间,神色严肃。
众人在听到门前声响时,不约而同转头看去。
元纵一愣,唇角扬起一抹笑:“还以为你新婚之际正值婚假不会来呢。”
若是换了别的时候,莫说盛从渊是在休沐,就是人不在京城,若有公务上的要事传唤他,他也定会快马加鞭赶来。
但如今可就大不相同了。
这可是与宋衿禾成婚,别说是在婚假之时,就是婚假结束,元纵也觉得见不着盛从渊的人影也是理所当然的。
盛从渊脸色微沉,看上去不知是因着婚假期间被传唤,或是别的什么事而情绪不佳。
他阔步走到人前,淡声道:“殿下既是知晓臣新婚燕尔,那最好当真是十万火急的要事。”
这倒是把元纵说得心虚了。
他传唤一众同僚,的确有事商讨,但倒也称不上十万火急。
且他又没料到盛从渊真会来。
元纵狐疑地看了眼盛从渊,还是摸了摸鼻头,将今日之事正色道出。
盛从渊沉默地听着,脸上表情看不出喜怒。
实则他的思绪也没能完全集中在此。
他自是早知今日之事不会急切到连让他再多和宋衿禾说几句话的时间都没有。
但在那一瞬,他却是迅速抽身脱离了。
带着几分逃避。
在看着她双唇微张,欲要说出那个名字前,胆怯懦弱地逃避了。
他今晨听见了。
宋衿禾在唤祝明轩的名字。
她昨晚梦到他了。
盛从渊此时已回想不起耳边传入这个名字时自己是怎样的心情了。
亦或是他不敢回想。
出现在她梦里的那个人。
会被她梦见的那个人。
这次是祝明轩,上次又是谁?
在南苑时,她错走进他房间时,又是谁?
这样患得患失的情绪对于盛从渊而言很是陌生。
他以往从未有过这样的情绪。
就连打听到宋衿禾身处裕襄城的消息时,他也不曾有过这些复杂的情绪。
那时,只有冲上脑海的阵阵狂喜将他淹没。
可那时,他明明离她更为遥远,明明与她毫无交集。
与之相比,现在的他们,当是该叫他甘之如饴了。
他们成婚了,他们在一起了,他们有过肌肤之亲了。
他甚至,伸手就能抱住她,低头便能亲吻她。
可这远远还不够。
他不在她梦里。
更不在她心里。
*
盛从渊离开后没多久,宋衿禾便也起了身。
明秋进屋替她梳洗时,明显瞧出她情绪不好的样子。
但作为下人,自是不能多问的。
可宋衿禾自己憋不住心事,先一步开口道:“明秋,你说男人也会疑神疑鬼吗?”
明秋一愣,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年纪比宋衿禾还要小上两岁,是真难回答这个问题。
但宋衿禾说是问她,实则也像是在自言自语:“我还以为,就女子才会有这样复杂繁琐的心思呢。”
明秋歪着头想了想,开口道:“夫人,奴婢好像在话本中也见过这样的情况。”
明秋喜得看话本,她的月钱好些都用来买那些情情爱爱的话本来看了。
不过宋衿禾对此没有兴趣,拿明秋的话本看过一点,便没了耐心。
她转头问:“话本中如何写的?”
问到这个,明秋便能答上来了:“因为在乎呀,话本中的男主人公喜欢女主人公,所以他的情绪会被她牵动,会受她影响,或许是一个眼神,一个笑容,或是别的什么毫不起眼的小动作,这都会让人生出思绪。”
“在乎?”宋衿禾唇边呢喃着这二字。
“是呀,若是无感之人,大抵是无论做什么都无法影响对方分毫的,也正是因为在乎,才会对对方生出患得患失的情绪,从而变得疑神疑鬼吧。”
明秋也只是根据自己看过的话本中的内容而这样理解的。
但宋衿禾在听到这番话后,忽的和自己的经历对上了号。
她想,她以往的确不太在乎祝明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