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刚刚做了一个梦。”
“梦?”赤苇心里咯噔一下。
他想起了最近做的那最后一个奇怪的梦。
“我梦到赤苇你坐在教室里学习,还梦到了它。”秋山说着,把手放到了粗糙的树皮上,拍了拍树干,感觉跟十年前她刚刚遇到它的时候没什么不同。
秋山说:“醒了我就想起来,我还有个东西没有拿走,很重要。”
赤苇没有说别的,只是问:“你把我们那时放信的盒子藏在树上?”
“嗯,藏在半腰的树洞里。”
“这么多年,会不会当初那个树洞已经长好了,找不到了?”赤苇抬头望着高高的、茂盛的树,树上忽然飞来一只眼熟的蓝色尾巴的鸟儿。
“不知道。”秋山道。
她同样见到了那只鸟,不禁微笑,“你看到那只小鸟了嘛?它像我们以前一起救的那只,它看起来好温柔。”
“我们救的那只鸟现在应该已经长大了,这只看起来还是只小鸟。”
“那它是另一只喽?”
“或许吧。”赤苇说。
他转过头漂亮而温和的眼睛看着她,像她第一次见到的那样那么美丽又特别。
“你要爬树上去找吗?”
“嗯。”
“很危险。”
“我知道,但如果我掉下来,赤苇你会接住我吧。”秋山微笑起来。
虽然很想说“从空中掉下来很大可能是接不到的,但我会尽力给你当垫子”……这一类比较有科学依据依据的话,但赤苇识相地选择了不那么煞风景的回答。
“嗯,我会接住你的。”赤苇微笑道,“不过秋山你的婚纱很不方便爬树呢,所以还是我上去吧。”
赤苇挽起袖子爬上那棵树。
秋山记得那个树洞原本是在比一个人向上伸出胳膊高不了多少的地方,现在已经快有一层楼那么高了。
赤苇一眼就看到了卡在树洞里的那个铁盒子,外面受到风吹雨打,生了厚厚一层锈,不知道里面的东西是否还健在。
大概是赤苇比她锻炼勤快得多,或许是曾经体育少年的协调性和灵活性比她好得多,赤苇没怎么费多少力就轻松地拿出盒子跳了下来,她甚至没来得及说“小心”,伸出手妄图等赤苇掉下来的时候接住他的举动也很无用功。
他们两个凑在一起看着那个盒子。
她有些紧张地打开,赤苇在她旁边跟她一起。
秋山忽然有些紧张,她完全不记得盒子里面自己放了什么,却莫名觉得自己像在打开潘多拉魔盒,那个奇怪的梦,看不见她的赤苇和忽然无比清晰的大树。
那好像一个完全没有赤苇的属于她的世界。
盒子里面只有那个她以为弄丢的跟赤苇一起求来的“平安”御守,一页随手放进盒子里的不属于她的读书笔记。
——“还会见到的,一定能见到,就在瀑布下边。
三岛由纪夫,《丰饶之海·春雪》”
“是你说找不到的那个御守,原来没弄丢呢。还有我的读书笔记,你还保存着。”赤苇微笑道,“这是清显第一世死前对本多说的话吧。”
本多的一生和思考仿佛都围绕着清显展开,他用自己的一生看到了清显的四世,从年轻到衰老,从洁净到污浊,由生到死。
她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把这张纸和她的御守,放在这个象征性“未来”的盒子里。
可仿佛命运注定那样,她再次打开是跟赤苇一起。
她一直以来的飘在空中的心又一次落到了实处,仿佛赤苇就是抓住她的那根线,无数次地告诉她,他会在她的身边。
即使她任性地要在他们的婚礼时跑出来找一个或许没有用的东西。
秋山忽然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美丑、生死、日升日落,尽管这个世界有那么多的丑恶,万物萧索。
“赤苇赤苇!我们的婚礼,现在赶回去时间还来得及吗!”
“欸?话题转变的也太快了吧!……应该来得及,不过得快点,新郎新娘在婚礼上迟到就太糟糕了。”
“对了赤苇,我刚刚想到,我们的名字是一样的,那你都叫我秋山,小秋,在别人听起来会不会很奇怪?比如妻子还称呼姓氏什么的?”
“填婚姻届的时候没反应过来现在才想起来吗?……没关系的,不用担心,我在外面都称呼你为‘我的妻子秋山女士’的,所以现在有很多人都叫我‘秋山先生’。”
他们手牵手地边笑着边奔跑着离开,忽然一阵风吹过,他们笑声传得很远,婚纱的裙摆在他们身后像是长出了翅膀,风吹过的晴空下,那只蓝色尾巴的鸟儿飞向远方。
【📢作者有话说】
终于完结了,真是对不起大家,中途卡了太长时间,结局是刚开始就想写的,但写起来完全不是我想的那样,加上三次元有好多事情,所以就一直卡来卡去……一直在想最后应该怎么写才能把之前的伏笔用上,但感觉还是有些没填上的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