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那份“厄难骑士”魔药化成星空，闪烁起璀璨的光芒，永恒而静谧的梦境悄悄笼罩了下来。
这位依然不会写诗的“午夜诗人”勾起嘴角，低哑舒缓地念起了廷根时期最熟悉的那首诗。
“啊，恐惧的威胁，绯红的希冀！
“起码一事是真：此生飞逝。
“一事是真啊，余者皆谎；
“花开一度后将与世长辞……”
属于伦纳德的隐秘空间内，深眠花摇曳着，散发出属于长眠的芬芳。
“但天尊毕竟永远也不会放弃侵蚀你的意识。”
黑夜女神轻柔的声音响起，为那个仍于梦境中征战的骑士做着旁白。
“在我初步掌握了‘永暗之河’后，祂就来请求我将分离出的一份‘厄难骑士’特性赐予祂，直接在你的梦境里进行仪式。
“如果祂能直接借助你的梦境达成晋升条件，那么就有资格在最后关头把你换出来，凭借永暗三家在梦境与死灵方面的优势去面对刚刚苏醒的天尊，反之……”
克莱恩哑着嗓子问道：“会被永远留在那里？”
“不，祂会以神降容器的形式，借取我准旧日级的力量。
“即使只有序列二，躯体也是足够坚固，可以承担我的绝大部分力量而不失控。这个方案的弊端在于，要再次向外界借取力量而不被排斥出来导致你当场失控的话，祂就必须同时提高自己对‘愚者’序列的亲和力……”
轻柔的声音落在克莱恩耳内，却比“审判者”的宣判更为沉重。
“具体的做法是，让弗雷格拉的意识在自己体内高度苏醒，高到足以在祂体内复活。”
“霍纳奇斯……弗雷格拉……霍纳奇斯……弗雷格拉……”
属于“愚者”序列晋升时的呓语在伦纳德耳边响起，但那双狼耳只是轻轻抖了抖，就继续冲了过去。
只借取力量不投影意识的神降并不会导致祂在这段时间完全变成黑夜女神的载体。
祂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当初向女神请求赐予时的那段对话。
——克莱恩这次的梦境极可能以廷根为主导，以旧日都市为辅助，那么本来就会有属于我的位置，不会太突兀，对之前那个梦境的参与也能让我更好地把握很多人的身份。
骨剑狠狠劈砍了过去，碎开一道又一道空间隔离，直刺圣阿里安娜教堂下的存在。
——我是“塔罗会”的成员，对他后来的行事风格也算有所了解……
尽管女神并没有理会前面那段话，只是又给了祂一次机会，让祂说出真实的理由。
虚幻的教堂振荡着破碎开来，露出沉睡其下的那道身影。
黑发，相貌普通，双排扣礼服，戴着半高礼帽，交叠胸前的双手里握着一根星光璀璨的手杖。
——如果连他都陷入沉睡，那世上再无比现实更深的梦魇。
尽管主观上知道真正的克莱恩已经被换出去了，伦纳德的动作还是不可避免地顿了一瞬间。
而那双闭合的眼睛骤然睁开了。
那一片深不见底的幽黑里，伦纳德思绪瞬间迟缓，仿佛被夺去了思考的能力。
“盲目痴愚”。
在那一片本能的呆滞里，伦纳德伸出手，想抱住那个追寻了太久的人。
克莱恩看着背后开始蔓延出虚幻黑色细管，根系般扎入深黯天国借取力量的伦纳德，几乎是明知故问道：“我现在还能回到梦境内吗？”
“现在从外部强行干涉的结果，只可能是梦境被扰乱，伦纳德失控，以毁灭魔狼弗雷格拉为媒介与天尊聚合，变成融合了黑夜途径的、完全疯狂的诡秘……”
克莱恩点点头，滑腻的触腕从身上蔓延出来，又倒转尖端对准了自身。
“那么在隐秘下死去，直接从那片灵界小镇的历史迷雾中回归的话……就不算外部干扰了，对吧？”
黑夜途径序列一，厄难骑士晋升仪式，制造一个真实的梦境世界，并给予梦境以安眠。
而伦纳德的选择是，直接借助克莱恩位于灵界的秘偶小镇投影，复刻了一个“乌托邦”。
……虽然和现实还是有很多出入，比如被克莱恩自作主张加给祂的那个八十岁奶奶。
如果一切顺利，伦纳德将陪着克莱恩一点点融入这个世界，让它变得平淡而圆满。
他们可以在这个宁静祥和的理想乡度过一生，稳固住克莱恩的人性，也让伦纳德找到机会成为序列一，不再害怕天尊的提前捣乱。
有机会的话，祂还能循序渐进地向克莱恩表露自己的心意，尽管在记忆还留在廷根时期的克莱恩来说，这可能要很久。
……如果一切顺利。
而事实是从最开始就被混淆了记忆，他直到现在也不知道“帕列斯”的那些提示是自我催眠带来的补偿，还是由这片梦境补足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