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蜷成一团哭了许久，眼泪犹如关不上闸的水龙头。
或许在收到五条悟的信时、或许在有人提议挖出他的六眼时、或许在他说出那句“会赢的。”时、或许在亲手杀死挚友时、或许更早，他收养了伏黑惠时，最强的死亡如命运之轮转动般早已铺垫，眼下的他们才真正地意识到那个人不会回来了。
恍惚间，钉崎野蔷薇仿佛踏入一个纯白的梦境。
小时候的自己蹲在路边哭，因为她崇拜的沙织姐姐去了东京。
哭泣着的小女孩满脸鼻涕眼泪，实在说不上多可爱。
一个戴着眼罩的白发男人在她面前蹲下。
高大的身影如同钢制的盾牌般，他抬手轻柔地用软乎乎的手帕擦掉她脸上的眼泪和鼻涕泡泡，他笑嘻嘻道：“阿拉阿拉，野蔷薇再哭会变丑的哟。”
“不就是东京嘛——”
第21章 二十一个信徒
高专内能保存尸体的地方不多，这一点，夜椿在游戏中探索高专地图时摸得一清二楚。
她先是去了食堂的冻库，在那里一无所获后跑到了厨房，顺了一碗白日里剩下的南瓜味增汤。
汤汁表面凝结了一层薄薄的皮，像是皱巴巴的透明塑料。
夜椿捧着碗仰头吨吨吨地一口气喝光，冰冷的塑料黏在她的食管，喉咙恍若被人死死扼住，使她有些呼吸困难。
太甜了，硝子肯定不爱喝。夜椿心想。
离开食堂后，她缓步走在去医务室的路上，路边纯白色的山茶花开得正盛，微雨滴在花瓣上衬得花比千山雪更空寂。
她平视前方走到了医务室楼下，这里路灯通明，冷淡的白光投在她身上，夜椿抬起眼皮望着医务室的位置，玻璃窗映出里边漆黑一片。
“有可能是毕业之后去别的地方发展了吧……也不知道她戒烟没。”夜椿低喃道。
她双手搓热揉了揉发硬的脸颊，跃起到路灯上，像野猫般灵敏地跳到医务室的窗台边，好似来过无数回般熟稔地翻窗进去。
甫一落地，夜椿骤然朝墙角望去。
身穿白大褂的女人倚坐在角落，眸光平静。她的手指间夹着燃烧的细烟，猩红的火光明明灭灭，照着她乌青的眼下，呛人的烟草味散发在空气中。
家入硝子红唇微张，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徐徐吐出烟雾，轻叹着气“啊”了一声，自言自语道：“脑子出问题了么？梦里面的人怎么跑出来了？”
“可惜反转术式不是万能的，治不了精神病。”她勾起一抹自嘲意味的讽笑。
现实世界不是游戏，没办法购买商城里的物品。
夜椿沉默地注视着家入硝子，朝她走去蹲下身，摊开手掌，赫然躺着一条与游戏里别无二致的薄荷糖。
可她是神。
神无所不能。
她浑不在意地抹去嘴角溢出的血，抿紧了唇。
家入硝子眸光惊诧地望着眼前的少女，手心被塞了一个长条的东西，短瞬间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嘴唇上下嗫嚅着，“你——”
下一瞬，她身前覆下一道阴影，青柠香夹杂着霜气靠近她。
她睁大了眼，看到那双浅茶色的眼眸中倒映出自己的身影。离得近了对方的呼吸平静地洒在她的脸前，双眼被一只冰凉的手轻轻覆盖，她睫毛打颤，随即而来的是与梦中一摸一样的声音。
“好梦……硝子。”
寂寥的暗夜中，温和的女声如水流般漾开，轻轻抚摸着水面上的睡莲，它绽放着的花瓣在摇篮下缓缓合上。
*
游戏中十四年前的医务室现在扩建成了一整栋医疗楼。
夜椿走进电梯间上下扫了眼楼层按键，没有负数楼层显示。她把家入硝子的身份卡放在感应器上面，红灯闪烁，一个负一楼层的按键弹出。
她伸出苍白的指尖按下负一层，电梯门缓缓合上，齿轮声音转动，头顶的显示器数字慢慢变成了负一。
走出电梯间迎面一条冷色的长廊，感应灯一排排亮起，夜椿走至尽头。
钢制大门紧闭，她如法炮制地掏出家入硝子的身份卡刷上门禁感应器，大门分别朝两边自动敞开。
门后是一间实验室，两边有序地放置三米高的培养皿，绿色的液体在其中流动，里面放置着人类的各类器官、残肢和尸体。
夜椿走到最后一个培养皿前停下，里面的黑发青年赤/条/条地在其中漂浮，身上密布伤痕，脖颈处、额头、手臂都有瞩目的缝合线。
她深吸一口气，眉头拧成十字，攥紧了拳。
——嘭！！！
玻璃器皿支离破碎的声音响起瞬间刺耳的警笛声响彻高专。
在警报声响起的刹那间，全日本的咒术师都收到了“敌袭”的自动信息。包括高专宿舍楼中的学生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