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际卿看了眼周围,身子一扭扬手按住池锐的腰往旁边一推。
池锐经林海阳提醒,刚松下手就迎上了他的力道,脚下不稳,‘扑通’一声,顿时坐在了地下。
叶际卿手下没用多少力气,见他摔倒连忙倾身问:“没事吧?”
他半伸着手,指甲修剪的圆润干净,那条愈合不久的疤在手背上留着一道浅浅的褐色,
池锐凝着嘴角,从指尖到手背,顺着他僵在半空的胳膊看向他的脸,姿态是仰视,语气收敛到陌生:“叶际卿,你千万别落我手里。”
池锐向来能无理搅三分,眼下这样的冷静让叶际卿很不适应。
六角儿到了跟前,遣散堆在一起的学生:“回教室去,别堆在这儿。”
六角儿威名远播,叶际卿跟池锐也不再纠缠着打闹,热闹没了,学生一哄而散。
林海阳拉起池锐:“没事吧?”
池锐拍了拍屁股,脸上散漫尽收,摇头道:“没事。”
六角儿原本只是路过,眼看着学生一个两个地在前面停下扎堆,走进一看居然还是这俩。
嗯,这会儿看起来像是真有别扭了。
六角儿问:“怎么回事?当众打架,你们也太不拿我当回事儿了吧?”
池锐揣着兜,一本正经地站着。叶际卿站他旁边,心里莫名起了一股烦躁。
“说话!刚才不是挺能耐的么?”
叶际卿不经意地往前挪了半步:“是我的..”
“我们闹着玩儿呢。”林海阳一把搭上二人的肩,三人并在一起,“真的,开玩笑来着。”
六角儿眯着眼看他们:“玩笑?开什么玩笑呢,我听听。”
二人一言不发,林海阳又接道:“我跟际卿嫌池锐走的慢,麻烦死了,他追着我们打闹,就....这样。”
刚才箭步如飞的池锐:“.....”
两人脸上都没受伤,六角儿抱着胳膊懒得戳穿他们的小把戏,哼了一声问:“你俩不前阵子还有别扭么,这会儿这么混一块儿了?”
静了六七秒,林海阳又磕磕绊绊地吐出一句话:“不..不打..不相识。”
第一次见面就跟池锐动过手的叶际卿:“......”
“行,说的好。”六角儿叹了声,故意做慈眉善目状,“不打不相识过了之后就该相亲相爱了,我照量着你们呢,以后见了我记得展示同学爱。”
无论是面上还是私下,按照叶际卿现在的心理,他觉得以后肯定得要绕着池锐走,直接道:“不见,不展示。”
池锐扭头看他,随后用力地点了下头:“对,不见了。”
这俩比他更像兴师问罪来的,六角儿盯了他们片刻,严厉地说了声安分点儿扭头走了。
正午的光分外刺目,叶际卿眼皮发紧,绷的眉宇间像是无声的不耐烦。
林海阳松了口气,扯了扯池锐:“咱也走吧?”
池锐弯下腰整理裤腿,也就瞬间的功夫,走的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安静。
林海阳跟在池锐身后走,几步之后回头看了一眼。叶际卿迎光而立,与他目光相撞,露出一个感谢的笑。
二人到宿舍,池锐坐在床边,沉默地盯着地面。
林海阳坐他对面,犹豫了半天,一时没开口。
他家里条件不算太好,父母在宁城务工,瞧过许多眉高眼低,心智比同龄人更成熟一些。
池锐脾气不算太差,跟谁都能贫上一两句,有时候也开玩笑似的说句没羞没臊的话,行为却毫无越界。
他们班语文老师是一位很年轻的女生,刚毕业没多久,跟他们关系很不错,经常打趣池锐是他们班的活宝。
林海阳捏了本书在手里,状似漫不经心地问:“池锐,你家里是不是挺惯你的?”
池锐愣了一下,听明白了很想拍桌而起,惯?他到现在就不知道惯字怎么写。
池家一共五口人,祖辈扛过枪,父母身居要职,哥哥姐姐扎在部队。
谁来惯他?
池锐是唯一不在父母跟前的孩子,从小学开始就上寄宿学校,也就跟池樱偶尔能见一两面,可池樱打小不待见他,说他是来讨债的,听他哥说池樱在他小时候差点儿给他闷死。
池锐想想自家长姐,再想想不得见的父母,不多解释:“嗯,惯的厉害,无法无天。”
林海阳依旧捏着书角,温和地劝道:“那出了家门要注意一下嘛。”
池锐一头雾水:“我怎么了?”
林海阳反问:“你说话总是这样吗?”
家里最烦他的是池樱,管他最多的也是池樱。他姐性子不好惹,池锐一有事儿找她,就会得到一句‘有话说有屁放’。
久而久之,池锐养成了有什么说什么,偶尔急了不过脑子的说话方式。
池锐加重语气又问:“我到底哪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