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观念里,恋爱是一件长久的事情,是频繁的心动, 是漫长的陪伴,是令人难以捉摸的,所以需要时间确认的。因此对于她那些乱七八糟、时间短暂的、冲动的恋爱,他也没当回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把这些荒唐事掠过去了。
……但今天是蒋冬至第一次看到她望向那个所谓男友的眼神,那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
像朵正在盛开的花。
也像突然出现的一根刺,小小的,还没有指甲盖高,却沉得不得了,一下砸在他们之间的天平上,砸得他生疼的同时,令他眼睁睁地看着那根刺隔在他们中间,让本就离心的她向别人倾斜。
蒋冬至突然意识到,他自以为是世界上再了解她不过的人,但他所感受到的不过她的一半色彩,会有人看见他不知道的属于她的另一面,即使他们一起度过了那么多年。
他凝望着那条微信,缓缓伸出手,指尖轻轻点到屏幕上,正好是指纹处,于是他指尖触碰的地方晕开花纹,又嗡的一声响——验证失败。
程拾醒没告诉过他手机密码,不过其实她会设置成什么,他大致也能猜到,试个几回就能轻松解开。
蒋冬至就这么垂着眼望着,半晌,指尖一颤,从屏幕上挪开,随后摁灭了手机,一下倒扣在桌面上。
但他不想看,不应该看,也不能看。
未来她有可能会跟哪个男友同居、结婚,抛弃他,然后组成一个真正的家庭。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没什么值得焦虑的。
况且那都只是未来。
男朋友,这也不过是一个名头,能代表什么?
他深吐出一口气,平复心跳。
程拾醒喝完了雪梨汤,回了房间,见他还伫立在那儿,脸色难看,不由拧眉:“怎么了?”
蒋冬至抬眼撞上她的目光,平淡的、他向来熟悉的、和照片里截然不同的目光。
“没事。”他垂下眼,抬起脚,与她要擦肩而过的那秒,突然停住了步子,叫道,“程拾醒。”
“嗯?”
“你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她歪头,不解:“没有,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随口一问。”实际上他也不知道想听见些什么,寂静了半晌,最后说,“晚安,早点睡。”
她随意应声:“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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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拾醒与谈祝霄约好了周六在动物园见面。
为此,程拾醒精心打扮了一番,穿了件明黄色的毛衣开衫,内搭白色吊带衫,短裙,光腿神器,堆堆袜,脖颈间挂了条银色锁骨链,两段锁骨间坠着个颗黑色的爱心,长发编成两股鱼尾辫,垂在胸口,再别上橙色的橙色贝雷帽。
正好拿这身出了个秋日妆容穿搭视频,粉丝老规矩求链接,她在出租车上,链接挨个分享过去。
耳机里放着歌,是首旋律轻快的轻音乐,连带着她的心情也轻快很多。
下车时,谈祝霄已经等在门口了,手里拎着两杯奶茶,朝她挥了挥手,随后一路小跑过来,将手里其中一个奶茶袋子递给她。
程拾醒接过,掀开袋子瞧了眼上面的标签——零蔗糖。
“谢谢。”她笑着,示意他,“可以帮我拆一下吸管吗?我早上做了新美甲,不太方便。”
谈祝霄的视线掠过她涂着黄色指甲油、镶着钻亮晶晶的指甲,嫩黄色,显得她皮肤很白,食指指根还嵌着枚银戒。他眨了下眼,接过她递来的奶茶杯,指腹擦过她指根的戒指,凉凉的,却又烫得惊人。
他撕开吸管外裹着的塑料包装纸,对准轻轻戳进了奶茶中。
程拾醒接了奶茶,却没收回手,笑意盈盈地捏着吸管往他唇边一怼,看着他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饮了一小口,问:“好喝吗?”
他红着耳,低低嗯了下。
她收回吸管,也低头抿了口,点点头:“确实不错。”
他没吭声,余光里是刚从吸管口离开的她的唇,水润的,像果冻。
程拾醒扫过他通红的耳根,眉梢不由一挑。她挺喜欢看他害羞的样子,很有趣,这无疑使得她的心情更好了些,便干脆利落地牵过他的手。
这个动作她做过无数次,不同的天气,不同的地点,对着不同的人。不过每个人的反应都不相同,或是害羞,或是同她一样熟练,或是一声不吭掌心却已冒汗,又或是慢半拍地反应不过来……
她很喜欢观察这些奇妙的反应,甚至接吻时她也总喜欢睁着眼,瞧着对方紧张到颤抖的睫毛、动情的眉眼,又或者是那股势必要同她比较吻技要她共沉沦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