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是什么时候被打开的,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被眼前人紧紧拥住的,不知道;这是谁的房间,我又是谁?统统不知道。
眼前人有双桃花眼,眼尾上挑,带着点红晕,那是他哭了。
他身上带着好闻的味道,不是电视剧小说里面说的“檀木香” “薄荷气息”,那是一种很安心的气息,和小时候钻到晒好的被子里的感觉一样,闻得人鼻头发酸,也想哭了。
我的脖子在无意识之间已经鲜血淋漓,他紧紧把我抱住,硬挺的西装布料抵在我的伤口上,很疼,但是我不想松手。
我知道我又要见到白茫茫的天花板了。
耳边救护车的鸣笛声越来越清晰,眼前的人一直喊我笙笙,一直喊,我已经忘记我是谁了,也没有什么力气所以没有回答他。
他说,笙笙,你是笙笙,我才是哥哥。
他说,笙笙,先听我说爱你吗?想听就活下去。
他说,笙笙,我们都在等着你。
“我们”……?都有谁啊?
迷迷糊糊在救护车上睁眼,然后流泪,好疼,好苦。
京鸿的冬天不下雪,我的世界一直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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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胧的白色中,有人喊我笙笙,叫我不要死。
卜苍声吗?她还是去死好了,她没有必要活下去。
可那人还是叫我不要死,说我是笙笙。
所有人都希望卜苍声去死,谁会希望她活下去呢?
是哥哥啊。
我终于睁开眼————其实我早就醒了,我只是害怕有人让我再次闭眼。
眼前人眼底一片红,血丝连成一片,果真是美人。美人就算是憔悴垂泪,也只会让人想到“才下眉头,却上心头”之类的诗词。
美人没有欣喜若狂,也没有紧张,见我醒了,他反倒是平静下来,笑了笑,尽管笑得比哭难看:“啊,醒啦?别乱动,会牵扯到伤口,下次不能这样了。”
我说:“哥哥。”
他似乎是被定住了一样,半晌才回头:“想起来了?”
我只说:“哥哥,对不起。”
病房里很明亮,我哥一步一步走过来。
他眼眶浅,兜不住他半生的蹉跎苦难,以泪代酒,敬我们居然还都好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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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几章完全可以融成一章,我是为了写第一步到第七步……排版美观quq
第27章 七步·成双
我拉着我哥不让他走,醒来以后我问了他很多话。
他神色温柔,没有一点不耐烦,条理清晰地回答了我每个问题。
“股份暂时给她了,笙笙,你比公司重要。”
我睁大眼,情绪激动:“你知道她要做什么!你还给她了?你是疯子么?”
我哥摸摸我的头,很轻很轻地说:“你出事时候我才是真疯了。”顿了下,又说:“你再这样我就敢跳楼去找你。”
望着他俊秀的脸,我打了个冷颤,因为我百分百确定他真的会这么干的。
于是我无力地辩解:“我当时已经没有意识了,我不是故意的……”
我哥点头:“嗯,那是你的潜意识,所以不要再这样了,憋也给我把你的潜意识憋回去。”
他很温柔,风也温柔,我呆呆地望着他,他是真的生气了。
上学闯祸他没生气,被秦明月骗去他没生气,记忆身份错乱他没生气,我以为他永远不会生气。
我带着点讨好意思去拉他的手,让他的手指把我的手指包裹住,然后靠上他的肩,往他那边贴近了点。
他没抗拒,于是我试探性地继续,搂上他的脖子用我最甜腻的声音喊他哥哥,喊完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卜千秋似乎是受够了,猛地扣住我的手腕,动作很快,但力道很轻。他笑眯眯的,桃花眼弯起来:“你还在住院,不要这样。”
我也笑了,我说,有本事你上|了我。
我哥慢慢坐回去,笑意殆尽:“没本事。”
我的笑容应该很猥琐,老天终于让我这个小人得了志。
这次住院和上次不一样,这次没有白大褂和小护士,虽然我哥没本事上|了我,但是他还是有勇气干点什么的。
他俯身过来,避开裹着我伤口的纱布,食指弯曲,勾起我的下巴,带着一点冲动吻了过来,像个十七八岁的愣头小子,裹挟着浓厚的情|欲,又因为身上那身黑色西服,带上了些许禁忌的味道。
这个吻绵长热烈,我又想起十八岁着的一个雨后黄昏,大本钟下他吻过来,带着笑意小声喊我darling。我严重怀疑他是不是上了什么接吻培训班,还是男主生来就会接吻。
结束时他轻轻喘着气,膝关节卡在我腿间,由下而上,像个轻佻的风流公子一样挑着眉看我,带着点较量的意味:“还想继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