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那不着边际的瞎捉摸时，他突然听到一旁传来一阵轻轻的银铃声。抬眼一瞅，见几个黑衣服的张家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混在了人群里，昨天还和他唇枪舌战吵得不可开交的小张哥站在最前面，手里拿着一只铃铛一样的东西，正有节奏的一下下摇晃着，奏出一段简单的旋律来。他感到张起灵已经拽着他的胳膊开始轻轻的转圈，便配合着对方开始表演。此时他真想跑到小张哥面前给人跪下：至少那铃铛的声音让他和张起灵看起来没那么傻了。
须臾，那简单的声音刚止，周围便一下响起了不一的高低乐调，似乎是排练过一般：有芦笙月琴，芒筒夜箫，还有些他叫不出名字的乐器，似乎都在铃铛声结束后不约齐鸣，如一段排练好的奏章一般恢弘而奏。吴邪惊讶的偷偷打量，见演奏的似乎是那些混在小张哥身后的张家人，有宝金的孙子，有张海客手下的几个小祭司，似乎都在等待这一刻般笙磬同音。他感到张起灵拉着他舞蹈的动作越来越快，像一截有形的水一般在他的身侧缠绵。他被迫迎上对方鹤舞之姿，在这一刻成为了跳月场上唯一一对起舞的花朵。
很快，一舞终了。那些张家人迅速隐蔽到后方不见踪影，几个看完热闹的年轻人跑到张起灵面前，嘴里叽叽呱呱用苗语说些什么，似乎是在打听吴邪的消息。这些少数民族语言他本来就听不懂，早该在旁边杵着做些是是而非之态，但出乎意料的，他看到张起灵应对每一个回答时都会附上一个坚定的用语，他虽然不解其意，但能看出对方吐露那个词语后，那些年轻男女向他投来艳羡的目光。
这种时候，吴邪总恨不得打开手机搜索苗汉互译，听听那些嘀咕到底是说些什么。不过很快，那些问问题的人似乎对找对象的热情更大，不一会儿便又跑到跳月场之中跳舞去了，张起灵终于有空走到他身边，似是毫不在意一般抓着吴邪的手。吴邪哪还顾得上这点被旁人围观的卿卿我我，忙不迭向张起灵发问：“刚才那些人都问了什么呢？”
“他们问我是不是要娶亲了。”张起灵十分平静的回答。
吴邪“哦”了一声，心道土司结婚，寨里人关心一下也挺正常，似乎丝毫没意识到自己也是主要参与者之一。张起灵看了他一眼，似是好笑，又补充道：“有些婚俗，多年不用。”
“小哥，那个——”正好张起灵说道这个东西，吴邪便讪讪开口劝慰道：“婚礼的事，从简就好了，别搞那么大张旗鼓，勤俭节约是传统美德嘛。”
出乎意料的，这次，张起灵没有再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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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一夜春情散不收
跳月这天，身为土司自是有许多要忙的东西，张起灵不能一直陪着他，吴邪只好自己到处溜达权作观赏。那些苗族的青年男女似乎对他很有兴趣，不少人跑上来和他攀谈，皆因为语言的障碍作罢。这事让吴邪心里燃起一簇渴求知识的火焰，恨不得马上回到几年前导师哄着他选苗语课的时候，那会他嫌新掌握一门语言冗杂麻烦，扯了许多不必要的借口搪塞导师。现在可好，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他免不得在心里叹了口气，看着几个和他交流无果的年轻男子怏怏离去，心里不禁升起一阵难受的情绪来。
时光飞逝，很快便过了日头最毒的时候，天气转阴，颇有些习习微风。吴邪早就逛累了，便躺到去年他相中的一块平地上看那些人玩乐。不知道是不是张起灵强拽着他开舞的那一幕太过惊人，今年没有其余的人再上前邀请他共舞了。虽然在这人人成双成对的地方形单影只挺怪异的，但转念一想也省了当众丢人的麻烦，就当免费看民俗表演了，这么想着吴邪便舒心的躺着，不一会便打起盹来。正半寐半憩时，他感到一片阴影挡在了自己的面前，原想着只是天空中飘过一片云，睁眼却看到张起灵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面前，正俯身打量着他。
“小哥？”吴邪一下清醒了，翻身坐了起来：“你忙完了吗？”
“嗯。”对方照旧保持了一贯的言简意赅。吴邪看着那张无论何时都会唤起他心跳感知的脸，忍不住露出一个莞尔：“要不要在这坐一会？”说着，还煞有介事的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张起灵却并不应答，而是提出了另一个问题：“你还想跳月吗？”
“不不不...还是算了吧小哥...”吴邪很快否决了这提议。开什么玩笑！当着一群能歌善舞的同龄人作复健运动已经够丢人了，再被张起灵扯着去抛头露面显山露水的，他的老脸还要不要了？见他一边抗议一边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张起灵便微仰下颔示意他起身：“那去坐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