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出声。”张起灵低声道，小心将他向墙里不知什么时候展开的一块通道里拉。吴邪尽量悄无声息的缩到那通道里，感到密门紧闭时的气浪一下拂过他的脚踝，吓得他手忙脚乱的向着张起灵的身上爬了几下。那几个盛装男人的声音却又不偏不倚从外面传来，一墙之隔也能听到稍许。他们两相沉默着，等到外面完全静下来后，吴邪才脱力一样瘫倒在在张起灵的身上。
“你怎么……这什么地方，小哥？”一仰头便见周围嵌着的石板，一层层累积起来向通道里面铺陈，周围点着晃晃悠悠的蜡烛，看起来不像是武侠小说那种久无人经的秘密通道，吴邪便忍不住好奇出声询问。张起灵拉着他向通道里走了几步，一边低声回答：“族长结亲，这是送货的通道，要运到祠堂去的。”
“那个蛊也是？”想到自己是跟着对方一路将银器丁零当啷的搬过来的，吴邪忍不住发问。张起灵点头算作回复，从另一边的石板通道岔过，带着他走到一条无人的回廊里。从另一侧可以看到外面熙熙攘攘的宾客，跟半个寨子的人都来了一样。
回想起自己和张起灵婚礼，在张家楼时孤零零的连个鬼影都没，除了张海客和那几个吹胡子瞪眼的长老压根没有来道喜的客人，哪像这般宾客如云的。想着吴邪心里有点不服气，趁着周围没人气咻咻的向张起灵开口道：“小哥，凭什么我俩结婚的时候没那么些人来？”
他这话刚出口就后悔了，总轻易混淆这个张起灵没和他经历那些习以为常的曾经，现在吴邪对他来说不过是个名义上的“老婆”而已。果然，他这话换来对方一阵沉默，须臾开口：“现场是什么样？”
吴邪支吾了几声，只好把当天的情形给对方大概描述了一遍。他话音刚落，张起灵脸上竟然有浅浅的笑意，但很快转瞬即逝。吴邪被那年轻的笑颜晃得一阵脸红心跳，只觉得心里蔓起那股爱意无论如何也藏不住。倏尔，他感到对方握住他的肩膀，一寸寸向下，最后停在了两节腕子上，珍重一般来回抚摸。吴邪被他那极其暧昧的动作弄得浑身哆嗦，总觉下一秒就忍不住要伸手把人往怀里带了。但须臾，张起灵大概很快意识到这是什么地方，慢慢把相连的手垂到身后不引人注意的地方道：“跟着我。”
吴邪应声跟在对方后面，穿过那燃着数许燃着蜡烛的通道走到外面的回廊里。这外遭照旧来往着熙熙攘攘的客人，屯街塞巷的厚礼琳琅满目的铺陈开，一派奢华至极的样子。吴邪目不转睛的观察了一会，转头看向张起灵：“小哥，苗俗不应当是新婚夫妻主动上门拜访诸宾客吗，为什么这次却反过来了？”
张起灵没回话，但吴邪敏锐的看到他的脸侧肌肉动了动，似乎有难言之隐。这大抵不是什么开心的预兆，吴邪便不敢再说什么了，只能在一边偷偷观望打量着。不一会，他们看到两个穿着极近奢靡蜡染新装，带着繁复银首饰的人从远处款款踱来，一边攒拥着几十个祭司打扮的人，手里拿着数许琳琅满目的银制品，一派盛大铺张的样子，不用张起灵说吴邪也知道这大概就是今天热闹场面的主人了。不过待两人再走近些，他发现那新嫁娘虽涂脂抹粉娇媚美艳，脸上却没什么笑容，照旧冷冰冰的，那新郎也生疏一般同对方隔开一臂之遥的距离，只顾嘀嘀咕咕的和一边的祭司说些什么，倒像两个陌生人抓在一起凑趣似的。很快，两人行经了吴邪和张起灵躲着的回廊前，其中一个小祭司不断上前同那青年男子攀谈，好像在警告什么事。那男子这才浑不耐烦的蹲下，几个一旁服侍的丫头一拥而上，搀着那新娘趴到了新郎的背上。
这流程看着倒挺眼熟，似乎他当初和张起灵也走过一道一模一样的。不过那时身为新郎的张起灵体贴入微，生怕他坐的不稳还微微前倾，步伐也落得极慢，力求为吴邪营造一个舒适的人型轿子之姿。反倒眼前这对夫妻，那男的腰板挺得直直的，逼得那姑娘不得不拗着腰才能挂在对方身上，脚下的速度也不曾放缓，颠的女子头上的银饰叮叮当当的碰响。须臾两人很快走过这段脚程，向着远处行进。
“他们看起来一点都不熟。”等到周围安静下来，吴邪开玩笑似的说道。张起灵看他一点，似是无奈，慢慢道：“大概今天是第一次见面。”
吴邪哑然，心道自己怎么忘了，这他娘的大概是清朝末年，婚姻还停留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阶段，哪怕是土司想来也没什么能左右自己娶妻的权力。这么一想他更觉能在自己生活的时代遇到张起灵了，尽管他格外疼惜这少年时期的恋人，但这阻隔着时代的枷锁蓦的压来，还是让他感受到一股喘不上气的威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