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惊失色，“不是吧……那些信号也与非凡有关？”
阿蒙撇了撇嘴，说道：“那是由于规则场造成的扭曲所导致的，只有少数人不受干扰，比如伯特利，毕竟他比我们所有人都富有，拥有那么多宝石作为信号稳定器，和我们可不一样，您知道吗，他发给我的工资只有这个数！”
他伸手比了个数字，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吐槽这种情形，明明看起来是厉害之极的非凡者，聊起世俗的衣食住行竟然是这副模样。
“不过这些都没有关系，女士，您只需要安心地度过这一个月，作出决定就可以了。”阿蒙笑着说道。
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没有问他作出决定之后会怎样，只好囫囵地先全盘应下，之后再见机行事。
第20章
二十
与阿蒙分开之后，我得到了难得的自由。
伴随着自由而来的，是冷静如同潮水般退却，压抑许久的惊恐终于扩散开来。
我看见自己的手在不停地颤抖，身体怎么也没法压制住来自那些记忆，以及超乎我想象的事件的恐慌，我甚至佩服自己，居然能坚持到现在才开始恐慌。
我想要快些回到家中，可是想到那里住着乌洛琉斯，想到就连帕列斯老爷子都藏着我所不知道的秘密，我就感到一阵强烈的不安。
我漫无目的地游荡在街上，感觉自己像个丢了魂儿的人。
克里斯汀，你不能这个样子。
我在心里对自己说。
但难以想象的颓废让我实在振作不起来。
那些恐惧像病毒一样在我脑海中扩散，我无法放任自己去想，也无法放任自己不去想，脑海中一片混沌，我也不知道自己将去往何方，就这样慢慢走着，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闹市区。
街上的行人如过江之鲫那样来来去去，甚至有镇民带着宠物出来遛弯，百货商店旁摆满了琳琅的展示架，人们聚在展示架前纷纷议论着即将到来的节日，我这才恍惚想起，这个小镇特有的节日即将到来了。
节日名叫“妖灵节”，就在一个月之后举办，这与昔日乡本地一直以来流传的妖精的传说有关，相传在那一天，所有的妖精会成群结伴化成人形行走在大街上，如果是一个真正的人，必须要佩戴倒吊的十字架，还有一个妖怪面具，才可以正大光明的上街，得到妖精的祝福。
而在那一天，街上会举办盛大的游行，乡长甚至会在最大的广场上发表演讲。这一切都是和梅迪奇闲聊的时候得知的。
我走过一家礼品商店，店里的一对情侣正在争论送给家长的礼物究竟是八音盒好还是留声机好，食品店里，人们正在排队购买新鲜的火腿，有两位女士结伴走过我的身边，大声谈论着一个月之后的节日。
而我穿梭在人群之中，有一名穿着小丑装扮的销售员笑盈盈地来到我面前，说道：“女士，来看看店里新推出的蛋糕吗？香滑甜美，最适合搭配伯爵红茶享用，或者有没有兴趣拥有一个纪念品？”
他仿佛变戏法一样拉出一串钥匙扣，上面悬挂着各式可爱的小动物，我看见那上面有一只抱着蜂蜜罐不撒手的憨态可掬的熊，看见了一只举着胡萝卜的兔子。
我站住了脚步，默默看着他。
“您看，节日还有一个月就到来了，在这样盛大的活动前，我们当然要开心一点。”他说着，将一只蜷成一团的小猫钥匙扣递到我手里，而后笑盈盈地一鞠躬，轻快地转身离开了。
我低头怔怔看着手里的钥匙扣，没有说话，脑海里的一团乱麻逐渐理清。
我抬起头来。
周日的上午，天气晴朗透亮得像刷过一层光油，我的视线默默地在街边的风物上逡巡着，人们开始渐渐走上街头，在货店之间闲逛，交通警察站在十字路口，忙碌地指挥着来往的车辆。我不知道这里的人们是否知道，在这个小镇之下隐藏着浓重的，属于非凡的阴影和不安，但眼前的祥和却又让我的心情渐渐放松下来。这是属于我的感知，不会被任何人动摇的那种——不，也许阿蒙能将它偷走，可惜他不在此时此地出现，而实际上我还有许多的时光去观察和感受这种美好。
也许它很脆弱，但存在过的每一刻都异常真实。
我知道自己因为恐慌而走入了一个死胡同，但我还有机会退出来，只要认真静下心来想一想，我就能知道这一切并不如我所设想的那样无解。
首先，我需要思考一下关于非凡世界本身的问题。说实话，对于经历了二十几年正常人生的我来说，这一切就像小说中所描绘的那样，充满了光怪陆离的色彩，可是我又确确实实记得那是真实发生在我眼前的事，那么它究竟是真实还是幻觉？我所做的噩梦究竟是真实还是虚假，这一切都有待印证。